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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江蓠腼腆一笑,挠了挠头:“家师说‘年年秋江上,多生蓠草,香远益清’。我是九月九生的,故赠我江蓠一名。”

真的是江蓠,或者说江德忠才是陆怀卿更熟的那个名字。

如果说王垠安是个手段阴狠、嗜杀毒辣的鹰犬;那江德忠无疑就是笑里藏刀、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他在傅葭临造反时,推开宫城门,让傅葭临轻松夺走了帝位。

他也会在傅葭临失踪时,跟着谢相一起拥立幼帝登基,只为了能够成为大权在握的九千岁。

而当他发现谢相想除掉他时,他又会毫不犹豫重新倒戈傅葭临……

所以,对于江德忠这个人,世人大多评之八个字。

“奴颜媚骨,无德小人。”

陆怀卿曾听江德忠说过——

“奴婢从前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出了些意外,才没入宫中为奴。”

陆怀卿一直没真相信这话。

但当此刻,江德忠出现在她面前,陆怀卿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难不成,江德忠真的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最初,他真的是个有骨气的人?

陆怀卿往前挪了挪,打算好好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江德忠。

傅葭临看到陆怀卿的动作,想起这人与他初见时,也是这样盯着他看的。

原来,陆怀卿对谁都是这样吗?

“这位娘子你这样不妥的!”江蓠因为陆怀卿猛地靠近,向后挪了一步。

江蓠结结巴巴道:“我想这位娘子应当是因为不在大燕长大的缘故,才会如此行为举止不当。”

陆怀卿连忙坐好,笑着道歉:“对不住,是我忘了。”

她只是没想到从前熟悉的人,居然在年少时,都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有所不同。

陆怀卿想起江蓠刚刚说他要去长安的事情。

“你想去长安,可以和我们一起。”陆怀卿道。

“傅葭临你说可以不可以呀?”陆怀卿转过头去看傅葭临。

虽然说这两人是负责护送她的,但两人这一路都很是辛苦,还是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傅葭临的态度莫名冷了许多,他淡淡应了一声:“你想好了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陆怀卿总觉傅葭临这句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她又偏过头去看王垠安:“你呢?”

“我觉得啊……”王垠安观察着傅葭临的神色,也琢磨不准这人的想法。

他这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这样,给两百两路费行不?”王垠安讨价还价。

“我……”江蓠正要说话,却被他直接打断。

“不要嫌贵,这荒郊野岭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王垠安看准这书生是个好欺负的,“你就说,行不行嘛?”

“不许欺负人家。”比起江蓠,陆怀卿还是更讨厌王垠安,她开口安抚“你给二十两银子就好。”

这马车是傅葭临和王垠安在驾驶,她要是真一文钱不要,也对不起这两人。

“可以吗?”陆怀卿问。

江蓠:“十五两可以吗?”

王垠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穷,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他点了下头:“好,十五两就十五两,来给钱吧!”

谁知道江蓠扣扣嗖嗖在袖子里翻了半天,才凑出九两银子。

他怯生生道:“你先拿这点去?剩下的到了京城,我师姐会给你的!”

王垠安没想到今日会遇上这么个穷鬼,他不知从哪掏出支笔,嚷嚷道:“过来写借据!”

陆怀卿见王垠安按着江蓠的手签字画押,还和江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巧了,这俩前世也是互相看不惯的,没想到今生居然能聊到一块去。

陆怀卿看了会儿,察觉到傅葭临好像是在看她。结果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傅葭临目不转睛地驾着车。

等到晚上吃饭时,她捧着麦饼啃着,想和傅葭临说话,结果他居然目不斜视走过去了。

要是放在刚重生时,陆怀卿一定会生傅葭临的气。

但这一路东出路上,傅葭临对她的照顾,她也不是翻脸不认人的性子。

陆怀卿想了想,难不成是傅葭临吃不来麦饼?

“傅葭临,”陆怀卿摇了摇靠着树,闭目养神的傅葭临,“你不爱吃麦饼啊?”

傅葭临本就是想故意离陆怀卿远一点。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陆怀卿最讨厌别人看不上漠北的东西,他知道这样能把陆怀卿气走。

反正那么多人在意她,不差他一个。

“喏,”谁知道陆怀卿拿出一袋鼓鼓囊囊的碎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再去买些糖糕好不好?”

“记得给你自己也买一份哦。”陆怀卿笑着。

她记得今日的糖糕,傅葭临可是全都吃光了。

傅葭临感受到了奇怪的感觉又漫上了心头。

他知道他和陆怀卿不是一路人,他也不该再放纵这样奇怪的感觉蔓延。

但是……

“好。”傅葭临敛了敛眸,终究还是妥协了。

算了,等到了长安,陆怀卿自会知道他是个多不堪的人。

过了南州, 马车又跑了十几日,就离长安越来越近了。

陆怀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傅葭临越到长安, 脸色越阴郁。

她开玩笑道:“傅葭临你该不会是不喜欢长安吧。”

陆怀卿心里却很清楚答案。

傅葭临当然不可能讨厌长安, 他不仅不讨厌,前世还总喜欢问她喜不喜欢长安。

陆怀卿又不蠢, 当然每次都是敷衍说喜欢。

而傅葭临也会听完后皮笑肉不笑,然后过个小半月, 像是记性不好一样又问她。

起初陆怀卿还会认真听,等到后来被问到烦了。

傅葭临还没开口,她就会抢答:“喜欢、喜欢, 最喜欢长安了。”

结果, 她抢答,傅葭临也不高兴。

眼前年少时的傅葭临就坦率多了,他听到这话,垂着眼, 像是在仔细思索。

半晌, 傅葭临:“不知道。”

喜欢对他来说太陌生。

不论是在烟雨楼,还是在皇宫,从来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喜欢。

“怎么会不知道呢?”陆怀卿微微瞪圆眼睛,“你离开长安这么久,就没有想家过吗?”

傅葭临摇头。

他被认回皇宫不过五年时间,他对那个地方毫无眷恋。

陆怀卿看见傅葭临这样,不禁觉得奇怪。

那前世傅葭临怎么总是问她?

她还以为是傅葭临也同她一样喜欢自己的家乡,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来着。

“我还挺想家的。”陆怀卿坐在轼板上晃着悬空的脚, “也不知道阿娜和阿姐过得怎么样。”

傅葭临听出她话中的惆怅,想要开口安慰她, 话没出口她就好像已经自我消解了。

“也不知道长安怎么样。”陆怀卿道。

前世到长安为质时,她就像大户人家去打秋风的穷亲戚,那里的人都看不上她。

这一次,她是去上贡,顺便拜访一下父亲在长安的亲戚故旧的。

也许这一次,那里的人会很喜欢她?

“傅葭临,你说长安的人这次……”陆怀卿停了一下,“他们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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