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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她还许诺会来救他们,那是他第一次听人说会救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选择。

那般新奇的感受,让他决定留下,想看看这小公主究竟会不会来。

现在想来,那是他过往十几年人生里,做的最正确、最无悔、最幸运的抉择。

就算会陷入一场注定仰望而无望的单恋,他也甘之如饴。

“傅葭临,你不是喜欢我堂姐吗?”陆怀卿反问。

她的这句话却让傅葭临好像不知所措起来。

陆怀卿忽然发觉不对。

难不成,傅葭临喜欢的人居然是她?

“你……”

“救命!”

陆怀卿想要追问的话,被突如起来的意外打断。

有人负伤跑出来,一时之间,本就人多的寺院更是拥挤不堪。

“怎么回事?”陆怀卿拽住身边的人追问。

刚刚逃出来的人道:“有、有刺客!就在里面的禅房!”

有刺客?

陆怀卿二话不说就向里面去——她堂姐可还在里面!

她的手却被傅葭临突然拉住。

“我手里有剑,我走前面。”傅葭临道。

陆怀卿伸手回握住他的手,笑道:“谢谢你。”

“不用。”

傅葭临拔剑。

他除了上次在紫宸殿外拔了侍卫的剑,杀了许帧以外,他已经很久不曾亲自杀人了。

但这次他又一次握紧了剑。

果然,刚进寺庙后院的禅房,他们就看到了院中缠打在一起的刺客和侍卫。

原本被傅葭临派来保护陆怀卿的暗卫,见他默许也加入了混战。

陆怀卿看到傅葭临与人缠斗,他和世家子练剑大多为了强身健体不同。

傅葭临的每一剑都直逼要害,剑剑都是夺命的狠招。

陆怀卿知道这是他从前做杀手时学会的。

可惜她今日没拿她的鞭子——堂姐说佛寺乃清修之地,不宜拿那种武器来。

若是早知他们大燕的杀手,都这般不顾什么神佛,她今日一定会拿武器的。

说不定这样她也能帮上忙了。

陆怀卿抄了地上的扫帚想上前,被匆匆赶来却不掺和的王垠安一把拽住:“别去。”

她焦急道:“你不去帮忙,我去帮也不成吗?”

“公主啊,我求你别去,五殿下一个人就够了。”王垠安摇头。

要是连这点刺客都摆不平,傅葭临就愧对他曾经的“兵人”身份了。

“你放手!”陆怀卿还是不信。

可是王垠安毕竟是个男子,也曾是个靠刀法吃饭的,陆怀卿的三脚猫功夫自然拗不过他。

而陆怀卿也发现了……这点杀手确实不够傅葭临杀。

原本倍数于他们的杀手,很快被傅葭临杀了一半,他手起刀落,他的脚下是一大片蔓延开的粘腻血腥。

即使是血飞溅到脸上,傅葭临也浑不在意,眼里毫无感情地斩杀所有可能的威胁。

“小心后面!”陆怀卿大声道。

有刺客趁傅葭临不注意,将剑对准了傅葭临的后背,陆怀卿立刻大声提醒他。

可傅葭临似乎比她还发觉得更早,他调转剑锋,直接捅穿了身后偷袭之人。

他向陆怀卿看了过来,在确认她没有任何受伤后,立刻将目光收回。

可趁着他这一分神,立刻有刺客向躲在禅房门里的人而去。

陆怀卿意识到是她堂姐躲在里面,而这些刺客应当就是冲她来的!

也几乎就是在此刻,陆怀卿看到原本与刺客缠斗的太子,立刻追上了那个刺客。

他将手中的剑扔出,长剑贯穿了那个刺客的胸膛,但太子也因此失去了自卫的武器。

陆怀卿只知道她堂姐喜欢太子,却未曾想过太子竟然也如此爱她堂姐。

“怎么还有刺客!”

陆怀卿听到身边的王垠安突然抱怨了一句。

她看到竟然有刺客来增援这队刺客,那长安巡防营的人呢?

他们储君都要被杀了,怎么一个来增援的人都没有?

难怪前世傅葭临登基以后,第一个就是把这皇城的守卫全清洗了一遍。

花钱养一堆这种废物,哪个皇帝能忍受。

“公主,你拿着。”王垠安将一把防身的匕首塞给陆怀卿,迅即抽刀去帮傅葭临了。

陆怀卿盯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参与这场混战,心里也就格外的清醒些……她总觉得后来的这群人,和之前的刺客不太一样。

“唔!”

陆怀卿突然被人捂住口鼻,幸好她本就警戒,立刻猛烈地挣扎起来。

“傅葭临!”陆怀卿用匕首捅了身后人的腹部,立刻大声呼救。

傅葭临听到她的声音,向她看了过来。

可是她没能再反抗,一阵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等陆怀卿再醒来,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被人绑住了眼睛,她的手脚也被反绑住动弹不得。

她不敢动弹,怕万一被绑架她的人发现,只能静静感受到身下的颠簸。

陆怀卿很快确定自己这是在马车上,她却始终没有再分辨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不过马车行驶得很快,陆怀卿猜测应当是这些人着急离开。

真奇怪,既然对象是她,为何不杀了她,反而像是要将她带离此处呢?

“吁——”

陆怀卿突然感受到马车猛地停下,马也发出一声尖锐急促的嘶鸣。

外面传来刀剑相接的声音,下一刻,马车突然开始剧烈颠簸起来,像是马匹突然狂奔起来。

陆怀卿心里升腾起不好的感觉,她控制不住的轻颤,心生几分悲凉——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前世喝下那一杯毒酒前,她也是如此。

她总是对死亡过分敏感。

然后在一阵翻天覆地般的猛烈颠簸后,马车诡异地停了下来。

“陆怀卿!用它把绳子都割断!”这是傅葭临的声音。

他说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像是生怕唤不醒陆怀卿,也像是担心不能救下她。

铁与木相碰,发出闷闷的声音,陆怀卿很快明白,傅葭临是给她扔了把利刃进来。

她试探着寻找剑锋的位置,轻轻划开了绑住眼的黑布。

夕阳的明光立刻钻进她的眼睛,将她的眼睛刺得生疼,在短暂的疼痛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陡峭的断崖边缘,大半个马车已然悬空,马匹早已坠落谷底,连接马匹与车身的辔绳也断得彻底。

而唯一拉住整辆马车的是一块不自量力卡住左侧车轮的山石,和一个更“自不量力”的少年。

冬日的残阳洒在傅葭临身上,他的眼尾泛着红,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不自觉哭了。

血从少年拽住轼板的手上不断滴落,他却丝毫不觉疼痛,咬紧牙关,想再为她争取更多活的机会。

傅葭临:“快把绳子割断上来!”

陆怀卿在剑锋上蹭了好几处,终于将脚上的绳子弄开。

但她却看到了傅葭临的嘴唇已经苍白,她已经不能再花时间割断手上的绳子了。

“傅葭临,我要跳了。”陆怀卿道。

她瞅准契机,向傅葭临所在的山巅跳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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