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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去走走吗？”她帮陆栩栩解开安全带，轻轻从头顶抚摸到她的发尾，“在这里散散心会不会好一点？”
陆栩栩摇头，“不想动。”她把手套箱里面的小镜子拿出来，照了照，撅着唇道：“我的妆是不是都哭花了？”
沈枝把她的镜子收下去，“没有花，很漂亮。”
陆栩栩神情恹恹：“哦。”
车里静了几秒，沈枝便开始发罪己诏了，“我不该今天带你回家，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该没发现我爸的心思，更不该没把你向他们介绍清楚，让他们有误会。”
说得对。
陆栩栩撇着嘴跟着她的话点头。
“你受委屈了，栩栩。”
那可不嘛。
陆栩栩继续点头。
“我错了，你在我身上撒气吧。”沈枝握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陆栩栩又撇撇嘴，转过头去另一边，哼了声。
沈枝把她握成小拳头的手在右脸放了放，又在左脸放了放，“这边？还是这边？”
陆栩栩在车窗玻璃里看她，“你过来一点。”
沈枝往她身侧靠了靠，她一倒，倒进了沈枝怀里。
陆栩栩说：“抱我一会儿，我好难过。”
“你别说话。”
沈枝点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落沉默和暧昧交撞的氛围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窗外的柏树悄然掉着叶子。
陆栩栩的目光放在不知名的一束花丛中，它在玻璃窗的滤镜下形状微微扭曲。
不好看。她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但是沈枝博学肯定认识，就她没欣赏水平，她低俗，她只知道包包钻戒项链好看。
她真的好没有内涵啊。
陆栩栩抿着嘴，到咬着下唇，到眼眶湿润又又啜泣起来。
沈枝慌张道：“栩栩，不要哭，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栩栩，以后我们不回这里了，好不好？我爸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和他不一样，我不知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但在我心里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比我好。”
“我好吗？”陆栩栩问：“可是我一点内涵都没有，我爱好肤浅，我隻喜欢奢侈品，我喜欢花钱，我还喜欢炫耀，我就想让别人都羡慕我，除了这些，我……我一点都不高雅。”
陆栩栩又把自己说得嚎啕大哭，这里终于没别人了，她非常不淑女地把自己满含情绪的哭声发泄在车里回响在车窗车门上撞来撞去。
“你不一样沈枝，你根正苗红，你不懂我的！”陆栩栩“哇”的声，“我从小就没有陶冶情操的艺术爱好，我小时候隻喜欢买迪士尼的裙子和包包！”
沈枝抱着她，“但是没有人说你不好啊。”
是啊，当然没有，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可羡慕她了，所有人天天都围在她身边打转。
“可是我、我和你……”陆栩栩哭得没换上气，顿了片刻平缓下来才接着说：“要不我也去参加一些艺术交流会，提升一下内涵，这样你爸就不会看不上我了。”
沈枝问：“你喜欢吗？”
陆栩栩老实答：“不喜欢。”
沈枝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所以我们还是去逛街吧，去你喜欢的豪华派对，然后为你买一艘游艇等夏天你在上面办自己的晚宴。”
“游、游艇……？”陆栩栩眸子里的眼泪忽然像反射着光的、亮晶晶的星星，坐起来望着沈枝。
沈枝回想一阵道：“是啊，我那天看到一艘ris很适合你夏天出游，但是不知道你中意哪个型号，63英尺的会不会太小不够你请朋友办大型聚会，100英尺以上又担心你会嫌出海不方便，所以我打算年后带你去国外我们当场定。”
说完这些，她又低吟道：“如果你嫌远渡重洋去看麻烦，那边我也可以安排视频连线。”
陆栩栩立刻道：“不麻烦！”
沈枝展眉一笑，“我会陪你。”
天噜，沈枝说的是要给她买游艇，游艇欸！
激动了三秒，陆栩栩发现自己又暴露了本性，怄气地瘫回车椅里，“我又肤浅了。”
沈枝这次笑了笑，认真告诉她道：“有的人千帆历尽，就是看透红尘大彻大悟，向往平淡和不悲不喜，但有的人就是天真，就是纯粹，就是愿意热爱初心和怀有美好想象，而有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沈枝最后看向她，莞尔笑容宛似包裹云层的一圈柔和斜阳。
“栩栩，和我在一起你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陆栩栩抿了抿唇，避开和她对视，侧着身子贴到车门那边把自己藏起来，半晌安安静静。
——实际上是在捂住自己不争气砰砰狂跳的心臟，沈枝在她柔卷的发丝里看到了她悄悄变红的小耳朵。
枝枝干嘛要做那么完美的女人，现在搞得她压力好大喔。
冷静了半天，陆栩栩小声开口：“我不会让你和爸爸决裂的。”
“那个……我今天来肯定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后我会努力让沈叔叔喜欢我的。”
“栩栩……”沈枝看着她转过头来，包住她的手，灵动的眸光满含坚定，怔了怔说道：“谢谢。”
陆栩栩小幅度地点点头：“嗯，我也不会让枝枝夹在中间难受的。”
……
黄昏，松柏树叶镀着自然的红光，陆栩栩坐在筛落的光影下，沈枝帮她剥着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