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贺明漓夸着今天的鱼很好吃,转移走了老太太注意力:“是吗?这可是海鱼,新鲜极了,多吃点,再夹两筷子,来。”
用完饭后,贺明漓被父亲叫去了书房议事。
贺修怀平时对她颇为宠爱,严肃些说话都没有,加上她年纪还小,能有什么事需要议的?平时跟议事扯得上关系的,可只有明漓哥哥。
是以他这一举,令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奶奶在后面跟爷爷嘀咕:“难道是犯什么错了?他不会打她吧?”
爷爷摆摆手,“你什么时候见你儿子动过漓漓一根手指头。”
奶奶这才放下了心。
贺修怀确实有几件事要同她说。包括今天,她本来还不打算回来,是被贺修怀召回来的,他怕她叫车麻烦,还特地派了康管家去接。
贺明漓拉开桌前的椅子与他面对面坐下。
贺修怀看着眼前的女儿,欣慰笑笑。她生得很好,长得也很好。一场差点造成的遗憾,幸好当初及时纠正。
他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闲聊地开口,提起孟芷去起岸实习的事情。
“她自己想去,条件也够,你傅叔叔那边就给她行了个方便。”他将内中行道说出。
闻言,贺明漓只是颔了下首。
这只是小事,点一下给她知道也就够了。他提起另一件事,想将公司的一个案子交给她,让她学着上手。
和她哥哥一样,贺修怀也想让她掌一方产业。
不是什么赶时间的案子,专门挑出来给她练手用的,他将一沓文件交给她,温声道:“不着急,你先拿回去看看。”
贺明漓指尖轻顿,将其接过。
从书房出来,天色渐晚,贺明漓回房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她随手翻看着父亲给她的文件。厚厚一沓,兴许确实复杂,也兴许是怕她看不懂。
绸缎般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发尾微湿,她并没有在意。指尖在桌上轻点着,乌睫轻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信响了几下,打断了这片安静。
苏浣发了几条信息,还有久思楼那边的负责人也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白玉般的指尖划开屏幕,一一查看。
苏浣:【听说,不止孟芷对起岸有意思,他们专业还有十来个人都去面试了,但是只过了两个,孟芷是其中一个。】
苏浣:【我真的震撼……她这么牛的吗!】
苏浣:【你吃饭没有呀?喝不喝奶茶?xx家出的新品好好喝】
苏浣:【看,我的晚餐,没有你我好寂寞[凋谢]】
贺明漓出着神。她在想,在之于孟芷和她的事业上,不难看出,贺修怀俨然是不同的态度。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是家里的阿姨:“小姐,傅先生来了,您要不要下去见见?”
傅先生?
贺明漓不以为意地在脑海里过了两遍。
却是倏然睁眼——
傅清聿?
随着椅子和地板摩擦的一道刺耳声响起,贺明漓已经提起裙摆准备下楼。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她一边和阿姨往下走一边问:“他来找谁?”
“应该是找先生。”
两家关系很近,傅清聿还被丢在她家学习过一段时间,来找贺修怀并不足为奇。
她止步于楼梯口,挥挥手示意阿姨去忙,自己也不上前,只站在原地静观了会儿。
有段日子没见,隐隐的,感觉他似乎有点描绘不出的变化,但又好像没有,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眉骨高挺,骨相优越,只是身上好似覆着积雪,难掩的淡漠冷意。
等傅清聿发现她时,她已不知在楼梯口站了多久。
一条简单的白色吊带绸缎裙,不染脂粉,像是窗外那抹洁净月色落入室内。
见被发现,贺明漓倒也没再藏,走了过来。
客厅里只有她爸和他,倒是没有旁人。
贺修怀泡着茶,给她也倒了一杯。
他们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他想起来有个文件要给傅清聿,便叫他们坐着,自己去书房找一下。
他一走,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清聿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这回回来待多久?”
“你这样子,”她笑了下,“就跟知道我回来一样。”
他轻一抬眉,不置可否。
贺修怀的茶都是好茶叶,浪费有点暴殄天物,她端起茶杯轻呷,随口问说:“问这个做什么,找我有事?”
他同她一样,也端起茶杯。简单寻常的一动作,却也叫他做得清贵端方。
“没什么,”傅清聿只淡淡落声道,“只是在想,某人再不回来,她的小酒楼恐怕都要倒了。”
贺明漓:“!”
2 、浓雾 02
傅清聿提的酒楼是贺明漓大二那年开的。
她是十岁那年回到的贺家。
以前,她不姓贺,她姓孟。
那时其实过得也很好,什么都不缺,她和所有同学都一样,甚至零花钱比他们还多,买起些小东西也自由。
但是来到贺家以后,完全是同以往不一样的生活。从前那些东西不仅可以买,甚至可以说,都不足以过眼,她的零花钱变得不像是零花钱,倒像是一串遥远的巨额数字。
更不必提,家里人时不时还要担心一下她不够花,再给她的卡里添点数字。
这个添一点,那个添一点,在她上大二的那年,她的卡里已经有了一个不菲的数目,她便用那些钱开了个酒楼,取名:久思楼。
她学着在经营,而它完全属于她,任由她鼓捣与安排。
只不过大二至今,她出国交换过两年,学业又确实有点忙,尤其是最近这半年,事情堆得太多,所以她去得也少,这才会有傅清聿这句:“只是在想,某人再不回来,她的小酒楼恐怕都要倒了。”
贺明漓轻弯黛眉,睨他一眼。这人会不会聊天?
她的小酒楼好着呢。
男人并未理会她带着意见的眼神,修长手指也提起茶杯,饮下杯中茶水。
他不紧不慢道:“明晚他们要在小酒楼聚会,去不去?”
他说的“他们”,自然是自小同她一块儿玩的发小们。
她刚回到贺家时,初来乍到,整个环境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朋友,也没有同学,谁都不认识。
贺家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以那年,贺修怀主动接收周围这一片人家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免费教习。他学了多年国画,师承一位曾经史上有名的老画家,于这一行上颇有小成,他愿意教,还愿意带,这一片的家长们高兴坏了,打听了年龄要求后就一股脑的把孩子塞了过来。那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毛躁,正好送来跟着贺修怀养养性子,要是能学点皮毛,那自然更好。
居住在这一片的在黎城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首先就已经为她的玩伴筛过一层。
人也不多,符合年龄条件的就那么些。玩着玩着,性格相合的很快就都混成了朋友。
傅清聿就是其中之一。
贺明漓答应得很快:“去呀。”
她随手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眼尾像是浸染过一层胭脂,靡丽得勾人。
白色缎面裙衬着她的松弛感,显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白。
她动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