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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三脸上,这个人不能活着了,鲁文想。

他的崽子还要回平城,还要做个将军,这人是什么泼皮,毫无根据的就在这信口雌黄。

他得快点弄死他,他纠结的本意是再留留,问问侯三还有没有对谁说过这事,他要一并弄死了才行。偏侯三回头又多了一句嘴,他慌的问都不问了。

直到这个人脑袋都成了一摊烂泥,鲁文安还是觉得自己慌,他突然开始怕这世间真有鬼神。他不怕索命,就怕这人做了鬼还要把这事儿说出去。

不是的,不是把这事儿说出去,根本就没这回事,是这个狗日的在栽赃嫁祸。他们害死薛弋寒,现在又想害薛凌。

四周无人,他又撒了泡尿在侯三身上。他要死死的压住这个人,让他做鬼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朗朗月色之下,鲁文安面容扭曲。他忘了,他上过战场的,他曾杀人如麻,他才是那个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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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

子时末,宫里戏台子才散。这是羯族使臣在宫的最后一晚了,明日天一亮就要起程回羯,魏塱高举了酒杯:“永修安和”。石恒也回敬道:“陛下万岁。”

众人散罢,石恒急匆匆的回到住处看石亓伤势,好在没伤及要害,就是右手口子深的很,这要是在胸膛,人都要没了,一时也心疼的很。

石亓从薛凌那回来,就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对,看着自家大哥这般,还是打起精神道:“大哥莫要挂念了,不打紧,回去不要与父王说起。”

他还是没说起薛凌,回来之时还恨得牙痒痒,不能告诉梁朝皇帝,总能跟自家人说说,可等石恒一回来,又真怕大哥去做点啥,思虑再三,决定吃个哑巴亏,以后不与那杂种打交道。就当是看在那几百石粮的份上饶她一条狗命,大家扯平了。

石恒很是欣慰,自己的弟弟也长大了,他以为石亓是怕父王为着这事儿找那拓跋铣的麻烦,把眼看着要太平点的日子又搞砸。毕竟现在羯和鲜卑还没有一争之力,打起来,结果难说。赢了还好,要是输了,更没资格和梁朝做生意了。

拍了拍石亓肩膀道:“你也懂事了。父王知道了,也会有顾虑的,不用这般遮掩着,咱明儿就回了,不在这受窝囊气。”

齐府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了,绿栀看薛凌房里还亮着,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如今她富的流油,把府里一众丫鬟都比了下去,今晚更是大出风头,还惦记着给薛凌带了盏荷花灯。回来却见自家小姐靠着软枕半躺着,不知道想些啥。

薛凌手里拿的,可不就是苏府来的信,这信来的晚了些,终究也还是来了,薛凌看的好气又好笑。合着她刚刚给人背黑锅了?这苏夫人是不是给的银子太少了,有人帮忙不知道趁此机会要了石亓命,居然还能让人给跑了。还有脸写这么洋洋洒洒一大篇来解释。

看完一页,底下还有一页扯出来一看,却不是说今晚的事儿了,只有几个字:落儿聪慧。

她自然聪慧,看见这几个字就知道苏夫人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儿少不得要去一趟。

苏夫人到底想到了什么要突然停手?薛凌不是个等人解释的人。又去瞧第一张纸想瞧出个所以然来。

绿栀道:“小姐,我留了一盏荷花灯给您”。她本是好多话要说,瞧着薛凌脸色不太好,就憋出这一句。

“找个地儿挂着,早些睡吧”。

绿栀转身没了影。

御林军来的甚快,无一活口。无一活口。薛凌在这四个字上来回读了几遍。天子贵客被人大街上行刺,居然无一活口?大多死士被人抓住都会自尽,但这事儿有攻就有防,当场就没了活口,那更多的是来的人不想留了。

将信放到烛火上,青烟缭绕,薛凌想起石亓那双眼睛来,在一片梅树下闪闪发光,对她说:“阿落,以后就不打仗了。”

她突然很烦苏夫人这会才把信送过来,这信能早几刻,她就能跟石亓说,不是她,是鲜卑。鲜卑不会允许羯族与梁私下通商的。不然,不出几年,胡族就不会是鲜卑说了算。

可好像不说也没什么大碍,那几个人是鲜卑人跑不掉,石亓就算觉得是她,肯定也是觉得她和鲜卑连手。怀疑的种子已经羯族人心里扎根了。快则一年,多则三四年,这俩必定有什么事打起来。不是鲜卑明面上扼制羯族势头,就是羯族跟梁已经动了鲜卑的根本利益。

就不知道石亓想到没,不止是鲜卑,还有魏塱。若魏塱当真一心扶羯,就会拼死留下两活口供石恒审问真相。来的御林卫下了死手,是因为魏塱知道有人行刺石亓,顺手推舟把这根刺扎在羯族心里,就等着胡人内乱好坐收渔利。若不是怕石亓死在自己地头,羯族反而和鲜卑连手要说法,估计御林卫昨晚只是去给石亓收尸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魏塱这个人,行事阴险又十分谨慎,一点风险都不肯冒,宁肯只挑拨人心,真是可怕至极。

苏夫人大概也看到这一层,所以并没下第二次手杀了石亓。杀他做什么?不杀他,才乱的更彻底啊。何况石亓活着回去,西北那带马上就能掉银子了,与苏家而言,两全其美,只怕此刻在床上滚来滚去乐开了花。

瞧瞧,瞧瞧,人人表面都是剔透朝露,实际心头全是恶臭淤泥,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城中吵闹已经一点点退却,千家万户开始入睡,薛凌也扯了被子。想的明白了,就决定暂不去苏家了,明儿齐世言送完一行人离开,应该回来的早。这齐府里怕是有场好戏,不如睡的饱些,才有精神头看。

不知道自己醒了,石亓已经走到了哪?她不是不舍,只是想起石亓那句“人人有饭吃,就不用打仗了”就难过的很。

有人只是想有口饭吃,有人却一天到晚想着如何才能让别人吃不上饭。

天平盛世,朗朗乾坤。长恨人心不如水啊,等闲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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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干

旭日初升,京中城门便已大开。羯族的使臣,返程了。昨夜笙歌,街道还没来的及清扫干净,几条主街都铺着一层爆竹碎红。马蹄过处,如踏花而行。

石亓坐在马车里一改往日爽朗,连帘子都懒得掀。石恒只当他伤痛难支,又恐路上还有变故,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忧,出了京,我们另行小道。”

石亓没答话,来时欢喜,去时……去时也不悲。只是不知这座城,他这一生还能来几回。为什么那个人,他就摸不透呢?

霍云昇骑在马上,看着队伍浩荡出城,这位年轻的御林郎勾了勾嘴角。这两年霍家外占西北之势,内握皇城禁卫之权,让天子不得不忌惮三分。

今日一过,谁忌惮谁,就不好说了。若羯族和乌州一带连线,他霍家总不能当真起兵谋反。

然而这事不得不成,谁也不敢赌,若石亓死在京中,鲜卑与羯打起来,那是最好。但是两族连手拿此事做文章攻梁也很难说,所以魏塱不敢赌。

霍家自然不想在西北给魏塱留个帮手,可他也不敢赌。一打起来,胡人的军不知道要走哪。走安城,那就是天赐良机,他霍家按兵不动,等沈家死绝再出。就恐是万一走了平城,沈家估计也是这个打算,没有援军,宁城一线的军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初西北分治,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多方投鼠忌器,石恒一行人反倒活蹦乱跳的回了去。

回去了也没事,他不信拓跋铣坐得住。

薛凌还睡得熟,终归齐世言是要散了朝事才回。鲁文安却一夜没睡,死了人总是要被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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