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送了我,那就是我的。”
“正是这个理。”秦氏乐呵呵地笑起来。
原本家里有傅丝丝给的那些赏赐,若是换了银子也能用。只是秦氏一心想把那些好东西留给女儿做嫁妆,也就舍不得拿出来当卖。
一家人商议之后,傅荣和隐素父女俩出去牙行询问。
牙纪带着他们看了几处,要么是后院没有水井,要么是水井枯了。豆腐坊第一重要的就是水,水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宅子的位置再好也白搭。
一天下来一家也没看中,父女二人准备明日再换个街市寻找。不想他们又碰到了昨天的牙纪,牙纪欢喜地告诉他们有人要卖宅子,那宅子不仅位置不错,最紧要的是后宅还有一口甜水井。
父女俩也很高兴,跟着去看那宅子。还真如牙纪所说位置极为不错,因着一些有人居住保持得也不错。屋里屋外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还种了一棵石榴树,树上此时正结满了果子,瞧着好不让人喜爱。
只一眼隐素就看中了。
后院的那口井果真是甜水井,喝在口中有回甘,最是上等的水质。用这样的水做出来的豆腐,会更嫩更好吃。
听牙纪说这屋主是京外人士,以前因为行商落脚买下这处宅子。如今准备归家养老,所以才准备卖掉。
一问价格,还很适中。
屋主给的价格是七百两,还到六百六十两成交。
牙纪跑前跑后十分殷勤,谈成之后赶紧带他们去衙门过户办契,拿到地契房契时,一家人都很激动。
秦氏更是抹起了眼泪,因为这是他们在京城真正意义上的房子。伯府是他们住着,但是所有权归朝廷所有。若是他们傅家被收回爵位,那么只能从伯府搬出去。如今有了这宅子,哪怕是这爵位没了,一家人也有落脚的地方。
隐素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房子才是百姓们的底气。六百四十两银子,普通人举全家之力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收拾好铺子之后,便是取名字。
傅荣说叫傅家豆腐,秦氏说叫美人豆腐,夫妻二人争来争去,还是隐素一锤定音,就叫伯爷豆腐。
“会不会不太妥当?”傅荣问。哪怕是今时今日,他对自己伯爷的身份还没有完全适应。
“这是噱头。”隐素说:“别人一听这名字肯定会问,为什么叫伯爷豆腐?然后他们就会知道豆腐铺子的东家是一位伯爷。你们想想看,普通老百姓若是知道他们吃的豆腐是伯爷亲手磨出来的,你说那豆腐是不是和别的豆腐不一样?”
秦氏一拍大腿,“还真是这个理。”
人都有好奇之心,开店除了产品过关,噱头也能锦上添花。
如此名字便定下,就叫伯爷豆腐。
傅家在京中没有亲朋,开张时也没人可以知会,不想却是有人上门贺喜。
林清桥和上官荑两人能来隐素不意外,她意外的是柳夫子和赵山长。虽说他们有师兄妹的名头,但内心深处她压根没有把这两位长者当成自己的同辈人,更没想过会和他们平常往来。
傅荣和秦氏紧张到话都不会讲,他们是听说过女儿有两个师兄弟,可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想会和柳夫子和赵山长这样的人物打交道。
柳夫子看出他们的拘谨,直说是师兄妹之间的往来,让他们不要客气。
赵山长抚着短须,望着铺子墙上的菜谱。菜谱上都是一些家常豆腐菜的做法,有麻婆豆腐、豆腐羹、小葱拌豆腐、鱼头烧豆腐和凉拌豆皮丝等。
他凝视着那菜谱的字,其形飘逸如风,极为灵动。
“小师妹,这是你的字?”
隐素点头。
柳夫子也看过去,一看之下惊叹连连。“小师妹这手字既有老师的风骨,又有自己的灵气,可谓是自成一派。极好,极好!”
所以小师妹入学当日故意用花符体写字,恐怕就是不想出风头。如果不是有人再三相迫,或许他们根本不自己知道还有一个小师妹。
傅荣和秦氏听到他们夸自己的女儿,自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若非女儿清明,他们竟是不知女儿不仅弹琴弹得好,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
如果不是佛祖保佑,如果不是他们傅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哪里会有这样的造化。他日回到陲城,不仅要去寺里添香油还愿,更要好好祭拜祖坟。
看完铺子,一行人又参观了后院。
柳夫子连连说宅子卖得好,是难得布局风水都上等之地。他这么一说,喜得傅荣和秦氏都合不拢嘴。
小小的豆腐铺子开张,来贺喜的竟是好几个的大人物,附近的百姓争相奔告,不少人都想尝尝这伯爷亲手磨的豆腐是什么味道。
“看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柳太傅和赵山长去贺喜了。”
“我也看到了,还有那个林家的公子和安远侯府的姑娘。这傅家也不知祖坟是冒了什么青烟,怎么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那我可得赶紧去卖块豆腐尝尝,说不定还能沾沾他们家的好运气。我这辈子还没和贵人说过话,想不到还能吃到伯爷亲手磨的豆腐。”
买豆腐的人渐多,铺子外被挤得水泄不通。
柳夫子和赵山长不便待太久。隐素给他们的的回礼除了新鲜豆腐,还有一些豆制品干货,并一一附上一份菜谱。
他们一走,上官荑的话才多起来。
林清桥趁着空当,小声问隐素,“益之没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隐素望天,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林清桥总把她和谢弗扯在一起。谢弗就是天上的月亮,哪怕是掉进水里了,也不是她这样的野猴子能够捞得着的。
她刚要回答,便听到穆国公府来人了。
来人是受谢弗之托,特地来送贺礼的。
这下林清桥更有话说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益之果然对你不一样。”
“就是,我也看出来了。”上官荑赞同道:“你看那个顾兮琼平日没少贴上去,谢世子愣是同她避讳得紧。我还是第一次见谢世子主动和一个姑娘走近,他肯定对你不一般。”
他们俩都这么说,隐素还能说什么。
她让那送礼之人也带去一份回礼。
那人回去复命时,谢弗正和穆国公夫人一起吃茶。
穆国公夫人对傅家的回礼极有兴趣,拿着那菜谱看了好几遍,“傅姑娘这手字写得真不错,瞧着灵动飘逸。也不知先前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竟是将她传得又蠢又傻,当真是传言误人。”
谢弗也看到了那字,字确实不错。
传言并没有误人,谁也不知道有人会生生换化成另一个人。
正如他一样。
“这菜谱不错,晚上就让厨子做一桌豆腐宴。”穆国公夫人又道。
“母亲安排就好。”
穆国公府常年镇守边关,府里也就母子二人。谢弗是佛门俗家弟子,初一十五都要茹素。穆国公夫人曾陪儿子在寺里住过好些年,早已是常年吃素。
一桌豆腐宴,皆是用隐素的菜谱制作而成。这份菜谱是隐素单独写的,除了豆腐菜外,还有几道以形乱真的素斋。
府里的厨子本就精通做素斋,有了这份菜谱如虎添翼。放眼望去,一道道素斋形同荤菜,让人食指大动。
穆国公夫人吃得极为开心,席间试探过自家儿子几句,见谢弗并未表现出对隐素的爱慕之情,心中又有些许疑惑。
难道是她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