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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大喊:“属下这就来救您。”

“不用了!”唐慎钰喝了声:“都回去挺尸,多大点事儿,我自己会上去!”

春愿晓得船老大自会拉这人上来,便也没再理会,转身回了船舱,她踢着木箱子和床发泄,稍稍平静些后,叹了口气,暗道:得亏是她遭受这种事,小姐性子刚烈,太重情义,若是让小姐晓得了,指不定要难过成什么样儿呢,再说了,她也确实应承过那个人,她整个人都任由他支配,哎,用不着反应这么大的。

如此一想,春愿心里好受了很多,她听见外头传来唐慎钰和船老大说话的声音,料想他已经上来了,她晓得,他待会儿肯定还会过来的,便也没睡,将他吃过夜宵的空碗拾掇了下,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

船舱里顿时暖了很多。

果然,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唐慎钰就来了,他已经换了寝衣,身上披着棉袍,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似乎都带着股寒水的潮气,进来后,他瞪了眼春愿,自顾自地勾了张小杌子,坐在炭盆跟前烤火,扭头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老半天才恨恨地说了句:“好歹我也算你的男人,一言不合就下死手,你也太狠了!”

“你不是没死么!”春愿白了眼男人,她走过去,从木箱里找出条干手巾,用力甩在他怀里,冷冷道:“如今我也不知会你,偷偷搞你一次,咱们礼尚往来,你也别埋怨。”

唐慎钰果然没言语,默默地烤火,等将身上的寒气祛的差不多了,头发半干了,两个人不那么剑拔弩张了,他起身,将一张矮脚四方小桌子搬到床上,随后从木箱里找到笔墨纸砚,把纸摊开了,稍微倒了点水,细细地研墨。

“阿愿,你过来。”唐慎钰下巴朝对面努了努,“事还没说完,咱还得接着说。”

春愿冷着脸,把他用过的手巾折好,搭在木架子上,走过去,用被子将自己裹住,盘腿坐到床上,说真的,方才闹了那么一出,还真有些饿了,她转身从床头拿过个木盒子,打开,捻起块栗子酥吃,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说呗,我听着呢。”

唐慎钰拿起毛笔,含在嘴里润了润锋,蘸饱了墨,在纸上写了胎毒两个字:“给你弟弟治病,只是你的任务之一。”说着,他在三张纸上,分别写了司礼监、内阁和郭太后几个字,皱眉道:“京都势力盘根错节,人人怀揣着几百个心眼子,但总体来说,势力分三股,你弟弟的嫡母郭太后,我恩师万首辅,还有就是司礼监。”

春愿点了点头:“之前在官道上略听您提起过一嘴,小皇帝并不掌权,权在嫡母和那些各怀鬼胎的大掌柜和亲戚手里。”

“好记性!”唐慎钰食指刮了下春愿的鼻梁,笑道:“当时时间太紧,而且也确实跟你解释不清这里头的种种关系,现在留芳事了,便能给你说一说了。”唐慎钰忖了忖,道:“先帝子嗣不丰,共有四子二女,可没有一个是郭太后生的,你记不记得我在老葛家时,同你讲过老葛和小坏的故事?”

“嗯。”春愿使劲儿回想:“我有些记不清了,大略想起一点,您说,七年前出了周淑妃给先帝献药,却导致先帝差点中毒升天的事儿,那会儿正巧出了三皇子谋反的事,老葛的女婿趁机从中作梗,给老葛身上栽赃,把老葛打成了反贼,夷了三族。”

“对。”唐慎钰笑着点头:“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年长又愚鲁,三皇子出身显赫,你弟弟是老幺,他俊秀聪慧,出生时正巧逢着秦王在边关打了个胜仗。”

唐慎钰似想起什么人了,眼里闪过抹不悦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先帝极欢喜,认为你弟弟是吉祥福瑞之子,特特给他取名为宗吉,先帝和原配妻子郭氏伉俪情深,于是做主,将你弟弟交给郭氏抚养,命孩子的生母胡瑛迁居离宫,一走就是十年。”

春愿慨叹:“那小皇帝的确和胡瑛没什么母子情分。”

“对。”唐慎钰接着道:“七年前丹凤之变后,先帝身子就一病不起,万不得已,这才叫郭氏帮着听一听政,郭氏也确实有几分才能,和首辅、司礼监一块将朝堂守住了,他们几个既相互配合,可也算相互制肘,及至两年前,先帝驾崩,你弟弟灵前继位,郭氏就成了大娘娘,全权掌控了朝政,如今皇帝已经大婚,她也没想着还政,反而对小皇帝掌控更深,小皇帝的皇后是她亲侄女,贵妃是她外甥女,贤妃和德妃皆是她亲手提拔起来大臣的女儿。”

春愿光听着就头皮发麻,叹道:“宗吉身上有病,又被如此管着,想来过得也不自在。”

“是啊。”唐慎钰摇头道:“再听话的儿子,被管成这样,也会心生抗拒,更何况后宫干政,本就是极大的忌讳。”

“所以我要做的是……”春愿小心翼翼地问。

唐慎钰道:“目前要做的,就是当两三个月药罐子,还有和你弟弟把关系处好,毕竟你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其余的,日后本官和恩师商量过后再知会你,别担心,主要还是外头那些大相公们筹谋,你能发挥的作用虽不大,但也不可小觑,安心当你的公主就好。”

见春愿呆呆的发楞,唐慎钰用笔戳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怎么,怕了?”

“嗳呦,你戳疼我了!”

春愿揉着额头,没好气地骂了句。

听见这话,唐慎钰面颊微红,抿唇坏笑。

春愿见他笑得邪乎,打了下他的胳膊:“笑什么!”

忽然,她也明白了,耳朵发烫,低头小声嘟囔了句,随手拿起一张写了字的纸瞧,自言自语道:“听大人言语里的意思,这位郭太后虽说弄权,有时候忒专横了些,可也算是位女中豪杰了。”

唐慎钰探手过去,拈了块栗子酥吃,刚准备同阿愿再说几句郭太后,忽然发现她手里拿着那张写了万首辅的纸,他一开始没在意,笑着说:“纸拿错了。”

“哦。”春愿放下纸,又拿起一张。

唐慎钰心里一咯噔,她怎么拿起写了“司礼监”那张纸?唐慎钰顿时紧张起来,硬生生将点心咽下去,凑近了,望着她那张干净漂亮的小脸,心惊胆战地问:“阿愿,你……应该识字吧?”

春愿一脸的无辜,摇了摇头。

唐慎钰此时还能稳住,勾唇笑:“你骗我。”

“真的不识字。”春愿察觉到这男人不太对劲儿,忙道:“我们这种出身贫苦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念书,每日忙着种地,找过活的营生都来不及呢,再说了,欢喜楼那么多女人,认字的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唐慎钰只觉得似被一道雷击中般,他甚至都不能呼吸了,一直以来,他都默认春愿是认字的,毕竟沈轻霜精通诗词歌赋,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且未婚夫是举人,教出来的丫头不说对四书五经详熟,起码也能识文断字吧,而且平日里阿愿说话也很讲究,像认字的样子。

唐慎钰晓得阿愿坏,觉得她肯定记仇,和他开玩笑,于是手附上她的脸,温声道:“不要闹了,你会写字,对吧?”

春愿发现他此时脸涨的通红,嘴也抖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春愿感觉她好像犯了很严重的错儿,于是咽了口唾沫,苦笑道:“对不住啊大人,我、我真的没念过书,原本去年底打算让小姐教我的,毕竟将来她成了家,我要给她看账本,不认字可不行,可谁知道她……”

唐慎钰气得五窍生烟,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掌风差点把蜡烛给熄了:“那,那……那天晚上,我把那封写了“如朕亲临”的密折拿给小姐看,你凑过来做什么?!”

春愿身子不觉往后躲了下,轻咬着下唇,小声嘟囔:“我是看包裹折子的布套特别华贵,从来没见过这种料子,就,就好奇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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