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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车来了车来了

 

三人方一离去,文卿便想起来昨日买的供物还搁在屋里。她忙回屋拿来匆匆提上,想着赶紧给人送去。可刚一踅身,便听见身后传来叩叩两声。

那是手杖叩击青石地板的声音,沉闷而短促。文卿回头瞧,见鹤生正曳着步子走近内室。

她的脚步留在门边,半个身子微微倚着格扇,似笑非笑地看她,“抓紧些,想必人并未走远。”

文卿提着布袋走过去,在她的身前停住脚步,屈膝放下,垂首近前,亲昵地为她将垂落鬓边细发绾至耳后,手指自然而然划过脸颊,又将她袍襟拢了拢,低声道:“我将供物送去,一会儿就回来。”

十分柔软的腔调,带着低眉顺眼的委屈。她的眉眼也是低垂的,却并不显得温婉,而是一种近似受难般的迁就,或者顺从。

她的眼底揉进了一片沉默的潭水。说完,她重新提起供物就要离去。

鹤生将她的手抓住。

四目相接,柔软的冰凉的手指微微蜷缩。

潭水这才起了风波。

布袋落了地,其中的果子四处滚开。

文卿与鹤生之间总有没完没了的拉锯战。一开始纠结爱,后来纠结恨,再后来她们分开了,而这一别就是三年。

如今,她们之间仍旧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地吻,不清不楚地拥在一起,然后不清不楚地狎昵。

鹤生手中依旧攥着那串流珠,珠子便随着动作勾勒着她的身体,这也像是抚摸的一种。

罪恶的抚摸让文卿浑身战栗。

她背靠着格扇窗,方从深吻中挣扎出来,琼钩浅曲的脖子长长地仰起,湿热的口吐出一缕缠绵的白气。

雾气朦胧了眼前的一切,鹤生的唇贴着她的脸颊来到了耳边,又酥又痒,勾引着紧紧揪着道袍的文卿的手指往上爬。

她的手指也伸进珠串里面缠弄玩耍。

“鹤生……”她轻唤了一声,头颅不自觉蹭着颈间轻微耸动的脑袋,两手像被情丝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滑落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揽住了她,在上面不安分地摩挲。

鹤生的吐纳也是一颤,贝齿在她颈间的跳动上轻咬,珠串跟着往下探,待听见一声教人骨酥的嘤咛,这才抬起头,“你便同她去又能如何,也好过教我委屈了你。”

“鹤生……”衣物被圆物与她的手指揉出了褶皱,冬日的衣服厚,仅仅也只是隔靴搔痒,柔软的胸脯因此起伏了一番,文卿按捺不住,颤颤巍巍地将身子依上前去,抱着她,让她或者让珠子嵌入自己,脸庞埋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脖颈细细地吻着,“鹤生,你不曾委屈过我……”

那两绺风流的垂发贴着她潮红的脸颊,撩拨着潭水漾开层层涟漪。

鹤生笑了笑,压低声音道:“看,我那位小师妹来看你了。”

文卿一惊,回头看去,窗扇上确实有一道人影,僵立在那里,不知听见了什么。

文卿心下慌张,须臾,只听耳边传来鹤生尖酸的温言软语,“你是觉得不曾,可在她眼里,想必我是亏待了你的,瞧瞧方才她一双眼珠子黏在你身上的呆样,真是担心极了你。”

文卿回头看她,她又道:“宋姑娘,你说她此番回来,该不会是想要将你从我身边救走吧。”

说着,她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文卿浑身一软,便溢出一声如泣如诉的春吟来。因极力含在口中,连身子也微微发颤。

可她不罢休,非要主动将身子往鹤生的手上靠去,颤抖着迎接她的亵玩,“鹤生,你难道不知我是心甘情愿的么?”

境如已经不知何时跑走了。

天色渐渐地明了,即将燃尽的油灯晦暗地摇了摇。

祭拜毕,敬秋径直来到这里为鹤生施针。

境如并未跟随,文卿心中了然了几分,却并不过问,只将敬秋领入屋内。

鹤生正坐在内室的玫瑰交椅上,右腿半架在凳上,形容寻常地问了一声师姑。

敬秋回应一声,在鹤生腿侧的矮凳坐下,捏了捏她的膝盖,又问了鹤生几个问题。

文卿并不清楚这位师傅的年纪,但粗略算来,大抵半百有余了,却跟文卿以往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大娘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她看上去比鹤生、甚至是比自己都要精神得多。

这厢茶水已用尽了,文卿提壶前去厨房。

方出了门,迎面正好碰上穿过庭院匆匆赶来的境如。

文卿对上她的视线,指尖绾过鬓角的细发,浅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举起握在手里的布裹,“给我师傅拿银针去了。”

说完她就避开了视线,表情有些不自然。

文卿道:“敬秋师傅正在内室,你去罢。”

“嗯……”

即便境如与鹤生同为女子,这三年间,境如也并未进过这处内室几次。她素来知道她的这位小师姐最为在意这些。如今她站在施针的师傅身旁,眼眸便不由自主环顾起四周来。

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但那套间是微微打开的,从这个方向能看见里面立着一个小木椸,上面挂着一件女子的衣服。

不同于整个道观那种沉闷的青色,那是一件布料细致、色彩明净的禙子,上面还有一层雅致的缠枝纹。

俗世女子所穿之物,是文卿的衣服。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境如便感觉心下涌现一阵异样。

她又想起她们之间那暧昧的言语与喘息。

“境如。”

她忙回神应道:“是,师傅!”

“去拿火引子将艾香点上。”

“是。”

她风风火火往外跑,却又碰上文卿。

文卿手上正端着几杯茶水,见她匆忙,忙让开身体。

她微微低了粉颈,领缘拢着肌肤,粉色的痕迹若隐若现。

境如一个踉跄,差点给门槛绊倒。

境如一向麻利,可这次点个香却花了大半的时间在发呆。

她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直听屋内师傅催促,这才忙忙回来。

师傅还有其他事务,不便在此久留,嘱咐她将艾香在鹤生膝盖处一圈一圈熏绕祛湿一柱香,让她一炷香后就自行前去练功便走了,说迟些时候再来。

“是……”

境如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师傅走后,更是不敢言语一分了。

鹤生见她如此,便讽刺道:“我大抵是要吃了你了,才值得你如此害怕。”

“没有没有,小师姐这是哪的话。”她忙解释。

事后,文卿将一小碗银耳羹放在一旁的小案几上,说是最后一些了,“这两日麻烦你了,这银耳羹你师傅也用了一碗,境如,你也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境如瞧了眼她,忙不迭一口气喝下就匆匆离开。

境如并不知道她走后,鹤生是如何咀嚼着“麻烦”二字。

当夜,鹤生简单布置祭拜了师傅,期间文卿几欲上前搀扶鹤生,却被鹤生一一拒绝。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境如来时,只听见鹤生说的最后一句,“我何曾想要麻烦你,宋姑娘大可以回金陵去,又与我受这哪门子的累。”

屋内缄默片刻,只见文卿垂首默默揩泪从门内出来。

这厢见门外是她,文卿却并未留她,而是脸色一变便径直送客道:“天色迟了,境如,你回去吧。”

“可是、”

“我们要休息了,请你回去。”

此后一连几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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