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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镜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睡眼惺忪,刚起床的样子。昨晚过来没瞧见温镜,她那时应该早早睡了。
楚思看着温镜此刻的打扮,不禁替楚蔓草松了口气,幸好是云垚,温镜的外表看起来过于稚气,也就介于少女和女童之间的年龄,和楚蔓草做母女,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楚思拉着她下楼,到一楼一间简易的茶室,确认外面没人,方道:“我问你个事,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温镜说:“那要看是什么事。”
楚思说:“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温镜:“我已经”
“你已经二百九十八岁了,我知道。”楚思拉她坐下,给她泡茶,“所以,你和云垚相处了将近三百年,很多事情你也应该清楚的,对不对?”
“你且问来听听。”
楚思简单地衝了一泡白茶,给她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我家秦同学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我了?她老说我小时候,可我确定我小时候没见过她。”她小时候要是见过胭脂红,百分百不会忘记,胭脂红的长相属于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毫不过分的说可以惊艳她一辈子,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镜道:“大人同我说过,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楚思紧张起来。
“秦姐姐是大泱人,大泱元德二十年生,靖元三年年初殁。”
楚思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她虽然是个学渣,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隻学到了个皮毛,但她对大泱朝却有一定的了解,大泱总共三百多年历史,从元德二十年到女帝登基,其间历经建平、正和、元初,再到后来女帝所建立的靖元,虽然中间熬死了四五位皇帝,可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年而已。
楚思虽然早就知道胭脂红活的不久,可是亲耳听到这个事情,又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胭脂红是在哪一年出生,又是在哪一年去世的,心还是实实在在的疼了一下。
自己的枕边人,不长命,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楚思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跑到一千多年前,再从一千多年前跑回来,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
“楚姐姐”她这个模样把温镜吓到了,连忙递了包餐巾纸过去。
楚思接过来,就着袖口蹭了蹭脸颊,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失礼了。”
“你没事吧?”温镜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你接着说,她她是怎么去世的?是得病了吗?”
古时候因为战乱,还有医疗水平不够,才拉低了平均年龄,普通人就是再短命也不至于才三十多岁就寿终正寝。
温镜摇了摇头。
“那是打战了吗?”楚思的语气轻了点,她想,她家秦同学肯定也是配得上巾帼英雄这个称号的。
温镜还是摇摇头。
“那她是怎么”楚思不大想提那个字。
温镜轻声说:“大人说,秦姐姐走的时候,无病无伤,身体康健。我问大人,一个身体康健的人,为何会无端端就走了,大人说,她也是头一回瞧见,原来人什么病都没有,也是会死掉的。”
楚思扶着桌面, 突然哭了起来,从哽咽到抽泣,最后哭出声, 但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压着的, 因为墙上的时钟显示就快六点了, 到了六点,胭脂红就该醒过来了。
于是她快速收拾好情绪, 撕开温镜刚才给她的纸巾, 把脸上的泪擦干。
“为什么?”她哽咽地问。
“我可以说, ”温镜说,“你可不许再哭了,不然……让秦姐姐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温镜小心翼翼, 又怀揣着一丝丝警惕的小表情着实可爱, 楚思被她逗笑了,“好, 我尽量。”
温镜喝了口茶, 小声说:“因为……秦姐姐的爱人死掉了, 好像是……病死的。”
楚思用指关节揉了一下眼角, 问,“是她的丈夫吗?”
温镜摇摇头:“是她妹妹。”
楚思动作僵住, 抖了一下嘴唇,不确定地问, “……你说什么, 她妹妹?她妹妹是她的爱人?”
温镜点头:“我也是听大人说的, 不过她妹妹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如此……”楚思喃喃道,垂下了眼睫。
如果是这样的话, 很多事情就都能想通了,怪不得胭脂红每次提起她妹妹时,她眼睛里永远是藏着笑的,怪不得一千多年了都还忘不了,别说一千年,就是十年前她的初中同学长什么样,楚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这样痴情的人,真的可以因为时间的沉淀忘记过去,移情别恋吗。
楚思失魂落魄地走出茶室。
“楚姐姐……”
温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她追到外面,又叫了她几声,楚思却没理她。
楚思回到房间,看到还在熟睡的胭脂红,下意识放轻脚步。她回到床上静静地坐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才六点,她有些好奇,胭脂红为什么每次都能在六点准时起来,她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又是跟她那个妹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