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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上方才被明逸拥抱的地方,那炙热的温度依旧清晰,令她一次又一次眷恋的抚摸。
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像这样拥抱过了。
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了。
太久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真的恨明若愚,恨明逸吗?又是真的想要这泼天的富贵和明氏集团接班人的头衔吗?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恨,应该争夺,应该不遗余力吞下这偌大的商业集团,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渐渐这么认为了,却忘记了自己最想要的,最渴求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江澜走进房间,顺势拉下外衣的拉链。
手上的动作悬在半空——她看见了梳妆台上的礼盒。
江澜上前,一言不发地将礼盒拆开,层迭的拉菲草下,一瓶香水和一枚桃粉色御守露了出来。
这不是……
江澜呼吸一窒,取出那枚御守。
御守被保存得很好,可见其主人的用心,背面还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愿明逸与江澜永结同心。”
江澜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将御守牢牢攥进手心,力道之大,连指甲边缘划破掌心都置若罔闻。
明逸裹着厚厚的衣裳, 脖子上还围了条绒绒的围巾,坐在床沿看着王姨忙前忙后为她收拾行李。
“王姨,要不还是我来吧。”她的声音像残破的风箱, 透出不健康的喑哑来,王姨见状,连忙将她按下。
“你的感冒还没好,应该多歇歇。”王姨麻利地将衣服迭成整齐的方块塞进行李箱, 抬手勾一下鬓发, 看向明逸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明逸, 要不咱们先请一段时间假吧, 你身子弱,在家里我好歹能照顾你。”
“不用。”明逸的嗓子哑着,不能大声说话,语气却异常坚定。
王姨见状,也不好再多劝些什么。
两个行李箱刚整好没多久, 楼下便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明逸有些意外——她明明一早就说过要自己去学校的。
她跟在王姨身后下楼,王姨一手提一隻行李箱, 气息有些不稳地同她解释道:“这是小澜的意思。”
明逸默默, 就这样上了车。
骆司机像是知晓她害了感冒, 并没有和往常一般同她尬聊, 默默将空调温度又往上调了些,温热的气流拂在脸上,吹得明逸昏昏欲睡起来。
然后她果真睡着了,直到被骆司机叫醒。
明逸睁开眼, 发现眼前居然是熟悉的南苑大门。
骆司机体贴地为她开门,又打开后备箱为她搬运行李。
奇怪的是, 宿管并没有阻拦他,只是扫了一眼,似是默许了骆司机的行径。
骆司机生得高,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明逸不得不小跑着才追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怎么把车开进来了?京大从不许外来车辆进校啊。”
骆司机憨厚一笑,似乎觉得明逸问出的话有些幼稚,朗声道:“小姐,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江总早就打点好啦。”
……又是江澜。明逸垂下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自从那日蓝湾分别后,明逸因为受凉得了重感冒,在此期间,江澜没有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发过一条微信,只是不断通过王姨来给她送药,请医生,虽然没有见面,可明逸生活中的每一处都沾满了江澜的痕迹。
这种感觉,就好像笼中鸟一样。
明逸蹙眉。她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电梯上到三楼,明逸推着行李箱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
304b的门是锁着的,林奈还没有回来。
明逸默默掏出钥匙开门,一个多月无人居住的寝室散发出淡淡的腐朽气息,病中的明逸对气味格外敏感,嗓子一痒,又没完没了地咳嗽起来。
她边咳边走向阳台,推开窗户,清冽的冷风灌进来,脸上一阵刺骨的冰凉,那股令她不适的腐味也随之被衝淡不少。
在给室内换完气后,明逸才将窗户重新关上,转而收拾起自己的床位来,待一切齐备,她也累得头晕目眩,虚弱地扶着椅子喘气。
明逸看了眼时间,正好下午三点。
她想了想,将宿舍门反锁,又给林奈发去信息,在得到对面知晓的回復后,才脱下厚重的大衣和围巾,缓缓爬上刚铺好的床补觉。
床帘是入冬时新换的加厚遮光版,连顶部都封了起来,并不比自己在明宅的房间冷多少。
明逸放任自己陷落在温柔的黑暗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又长又冷的梦,梦中的场景大多源于上一世,她梦见江澜看向她时满是无奈的脸,梦见自己仰头灌下半瓶胶囊后癫狂且断续的记忆,梦见她在明宅顶楼赤着脚,声嘶力竭地哭嚎时江澜惊惧的双眸……
明逸猛地惊醒,心臟如擂鼓般跳得飞快。
她抱着钝痛的头,整个人蜷缩起来,额上沁出的冷汗很快打湿枕巾。
手机在这时嗡嗡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林奈的来电。
明逸定了定心神,接起电话,道:“你到了吗,稍等一下,我下来给你开门。”
“不急不急。”林奈乐呵呵地,“我还在学生街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