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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天地拜月合昏/泣鬼神三爷魂断

 

应伯爵、谢希大、李瓶儿、李桂姐,沐手焚香请旨,摔碗为证,今欲同志,淫同身,四海兄弟,房里夫妻,异性如骨肉,亲则亲,乐嗳乐,盟誓言生死,安乐以供,颠沛相扶,现备猪样牲礼,瑞叩斋坛,拜投玄武大帝天尊如上神只,祈愿如常乐,谨疏。”

读毕,众人抱着叶庆拜神,交拜三下,桂姐令吴道官送神,焚烧疏文,收下福利。一齐拥着跌跌撞撞的叶庆出去。

“合昏礼成——”

下殿有声,猪羊酒肉,大开大合,不说醉糊涂了的叶庆,几人相继受了众兄弟的敬酒,只听耍笑哄堂,叶庆晃着小脑袋:“完成了,回家……”

饮酒热闹间,只见玳安跑来哭道:“大爷来说,说三娘今日发病走了——”

叶庆突地立起来,摇摇晃晃摔了酒碗,满地狼藉。他见过光怪陆离,耳旁忽又听熟悉的急救声,似乎有个白色光团哭来。

有人搭着肩:“我与官人同路,一搭儿回去罢。”

如果明知道故事的结局,仍一往无前,并非当世之庸才蠢笨,亦是浮华世界中纯粹赤子。只是故事的无数次轮回换来的一线生机,愤然长叹,已把主人公描摹地面目全非。

叶庆曾对武松许下入世之言,但不知,这不过是无常岁月里的,有道寻常。

却表叶庆浑噩到家,听得吴月娘在堂前礼拜。

“……语法皆忘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

他茫然四顾,抓着旁李瓶儿的手,问:“卓丢儿病了……”

李瓶儿一搭回来,交于月娘手。月娘道:“昏病去了,去了爽利。”

叶庆听了,争着要往卓丢儿房里去,左右拦不住,由他去三爷的池子解酒。

月娘因问瓶儿:“人去哪了?”

瓶儿呸道:“哪里躲去了,变了个身法,还搭上了两人。”

月娘点头,转身去了,“你守着些,我煨了汤端来。”

瓶儿应下,再表说话不题。

叶庆甫一睁眼,还未回神,脑中纠缠不断,一是卓丢儿之死,为他所言改变命运之题蒙上了一层灰,又是李桂姐的面容影影绰绰,几分卓三爷之态;二是此番情景已好似重复了些许,死去,重来,轮回,刻下灵魂的颤音。

他起身看吴月娘,月娘正抄《金刚经》,正写道: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月娘亦起身看叶庆,见他神情上明镜豁然,心下已知三分。

月娘道:“官人为着三爷的事,他自有缘法,不必痴心。”

叶庆说好,已斟酌起昨日初见的李桂姐,如何再见一回,对月娘道:“我没事,你请太医来给家里诊视。”月娘应诺。

又有李娇儿笑嘻嘻走将进来,月娘蹙眉让他坐了。李娇儿贴着叶庆坐下,道:“爷,身子如何,今日天色好,不如赶去骑马顽。”说着,手竟贴手,交缠不分。

叶庆心底一热,他此时万般平和,唯欲热忱,竟不知好坏,是由身体本能。

却看月娘笑道:“你吃了饭去。”

叶庆因问李娇儿:“你吃了饭不曾?”

李娇儿瞥了一眼月娘,掩口道:“吃不吃的,官人休赶奴走。”

叶庆不知两人眉眼官司,正叫小厮看饭来,庞春梅进来道:“西院养的虎跑了,不知伤了人。”

“怎的跑了,要人去追了,去请人来捉他。”叶庆忙道。

春梅道:“官人两位兄弟去了,说是捉回山上了。”

叶庆刚松了一口气,李娇儿笑道:“这般热闹来看,官人,咱去大街上的酒楼吃罢。”

月娘不语,李娇儿央求道:“官人,我们同骑马顽。”

叶庆复看月娘,月娘低眉,往外吩咐:“你们爷不必看饭了。”

须臾,换了衣服,叶庆同李娇儿拉着手同步出来。

两人并各自小厮找了临街的酒楼,点上烧鹅酒菜,大堂上有持缨枪的猎户,有挑担子的商贩,有浓妆抹的娇娘和白面色的书生。众人齐说有虎禹禹独行,不爱闹市,不伤闲人,说他霜牙凛凛,金瞳灼灼,怎的仰颈时啸动山林,怎的吞噬牛豹不在话下。

叶庆听了,咬着指头出神,想死去的卓丢儿,不过须臾已抹去消音;想远行的武松,没了打虎英雄的礼赞;想,只隐隐有型,约见雪娥之容,金莲身段,叶庆起身,将一沓纸又压在窗台下。

金莲来时,叶庆已睡过一觉,分外清醒。

他听那人娇声婉约,似唱曲,道:“好个行当,这李瓶儿厮当真是个富贵儿郎,光是见面礼就真真抬了一箩筐子,奴本挑出最好的段子匀给爷做衣裳……只不过爷,您当真让我受了气,奴当着宝似地白玉冠,好生生地供着惯着,怎落得他人口里,竟是您不要的物件……”

叶庆哑然,他就知,这一出必定有。

只到头来生受这皮肉苦楚的,也是自己罢了。

金莲前来道:“倒不是计较什么,只是奴手里没个想念的……”

叶庆忙依他道:“我与你画一幅画,改日着人送过去。”

金莲喜道:“不要旁人来,官人你来可好。”

叶庆忙点头。

金莲又堆笑道:“我带了酒,你自罚三杯,此事就算揭过了。”捧着盏酒在手里,忙递与叶庆,又道,“这是果酒,不妨事的。”

叶庆接过酒,扮作潇洒,一饮而尽,那金莲又筛一杯酒递来。

“嫂嫂请。”

“唔……你也喝……”这果酒却后劲辛辣,叶庆呼呼吐着气。

金莲笑:“我同嫂嫂饮成双的盏儿。”遂呷了一杯。

叶庆已握着酒杯塞进金莲怀里,几步后退跌坐在炕上,金莲本欲搂他,却只擒住他的腰,叶庆上半身软软地铺在后面,只看见红帘轻,朱玲摇。

他醉了。胡七八糟地说:“你怎不来……莫不是打帘下有个……好的,那个,那个唱曲的……你吃饭也好慢……孙,孙雪娥来了,陪我吃的……说着等你,我又喜欢上他了……好奇怪……为什么不受我控制呢……”

金莲将搂着叶庆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脸颊道:“我的好人儿,可别乱想了,我可不是这等人,我真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许了你,平日玩笑作罢,何来有了他人,莫不是当我成了猪狗,干那伤风败俗的事……再者说,你啊,哪里晓得什么,整日醉生梦死一样,等着我们来‘攻略’,也不知道最后你愿不愿意醒来……也算我求你,倘有一二分,你日后想起我,原谅我则个几分,也不用你来寻我,就是我呀,他们呀,巴不得迎你回去呢……”

叶庆一双天真的眸子看向金莲,金莲触了触他的睫毛。

“好嫂嫂,你可乐着吧!”

人虽醉了,感知却深刻,叶庆自觉金莲的不快意,又着急不知如何安慰他,就只往他怀里凑,头抬高高地,“你亲亲我嘛……”

金莲捂着嘴笑:“啊呀,你可真乖。”便低下头咬了咬叶庆的唇珠,又轻舔过去,亮啧啧的。

叶庆眼睛一亮,哄动春心半许,怎么不按捺得住,琢着金莲的唇,一下一下的嘬,顺着金莲倒下的姿势,稳当当贴在他身上,齐齐倒下。

且看两人欲心如火,闲话不说,簇火来拨火加油,低声声叫嫂嫂,注酒杯中接,玉盘淫声好叔叔,漫天淫色,偎傍恩情如夫妻。

叶庆娇软无力被压在炕上,但见金莲起身,盈盈步去拿烛灯,捧到一旁点亮。灯火影重重,床上的娇人儿已然迷离,眼来只睃见金莲高高隆起的下身,欲伸手,那人却嬉笑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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