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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老祖宗病重,脑子不清楚,常常挂在嘴上的几句话:“阿广是给人守钱的,不能说,不能说啊。”

家里的女卷们初时震惊,后来便害怕起来,告诉家里听到这些话的小孩子,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你们也要被送去崖州。

窦荣说,他们家虽然被抄了家,可是却也算顺遂,住在京城,不但没有被人欺负,而且家里也从未有过揭不开锅的时候。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人照顾!

他妹子生得美貌,在街上被无赖调戏,家里的一个兄弟得知后,失手将无赖打伤,兄弟被抓进顺天府,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不但顺天府没有追究,就连那个被打伤的无赖也没有过来闹事。

窦荣说,那是因为出事当天,大伯母出门去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以前但凡窦家遇到难事,出门的人是老祖宗,老祖宗死后,就换成了大伯母。

至于当年被窦广抱回来的那个孩子,窦荣还记得,当时家里还没有出事,那孩子便养在老祖宗身边,那孩子姓窦,叫小霆,家里人私底下说那孩子是窦广外面的女人所生,是外室子。

家里出事之前,那个孩子就不见了,窦荣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细想起来,那孩子消失的时候,只有四五岁。

直到前几年,家里人说起,有对主仆找到窦家,打听窦霆的下落,窦荣才想起这么一个人。

至于窦家人说窦霆去了保定,窦荣便不知道了,不知道是谁说的。

也是在那一次,窦荣才听母亲说起,那个孩子压根就不是窦家人,如果真是窦广的外室子,窦广的夫人岂会不哭不闹?再说,老祖宗治家严格,家里从未有过外室子,也不会让外室子进门。

那个孩子,十有八九是窦广替别人养的。

另外,窦荣的母亲回忆,小霆在窦家的时候,每年清明之后,都会有一位妇人来家里坐客,这妇人姓王,王氏每次过来,都会去见老祖宗,而且老祖宗都会把小霆叫过去。

窦家出事之后,王氏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窦广的母亲见过王氏,据说生得白白胖胖,眉间有颗红痣,就是常说的观音相,因此,窦母记忆深刻。

孟小海汇报这些的时候,明卉也在,孟小海走后,霍誉正要开口,便看到明卉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怎么了?”霍誉轻声问道。

“我听师傅说过,当年我亲爹化名傅少云,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则叫傅廷,大家都叫他小廷。你说巧不巧,冯幽草的儿子也叫小霆,乍听上去是一样的。”

霍誉一怔,他虽然早就知道魏骞就是明峦假死护下的那个孩子,可是却不知道,魏骞在没去魏家之前,是叫傅廷。

小廷,小霆!

这个兄字和张来福、李富贵、刘金花不一样,重名的并不多。

“或许只是巧合吧。”虽然霍誉也觉得事有蹊跷,可还是在安慰明卉,明家为了魏骞付出太多。

明卉声音冷冷:“只要沾上魏骞就没有好事。”

霍誉忍不住看向她,不应该啊,以明峦和汪真人夫妻对魏骞的感情,身为女儿的明卉,不应该对魏骞这样排斥,父母的言传身教很重要,虽然明峦早就不在人世,可明卉却是长在汪真人身边。

“你看我做甚?因为他,我们明家已经搭上一条人命,就连我……”明卉咽下后面的话,见霍誉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深沉,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瞒着了,也好让霍誉多些警惕,“我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不但是因魏骞而死,而且还是死在你的手弩之下。”

一股冷气从后背袭来,霍誉只觉遍体生寒,如同赤身站于数九寒冬,他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你梦到是我杀了你?”他沉声问道。

“不一定是你,但肯定是你的手弩,因为之后我只要看到你的手弩,都会遍体生疼。”

那些疼痛记忆深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她还会心有余季。

霍誉呆住。

他记起那一次,也是在越秀胡同,明卉向他问起手弩的事,就连明卉对待他的态度,也是从他离开飞鱼卫开始慢慢好转。

自从他离开飞鱼卫,便不再随身携带手弩。

“你做这个梦,是什么时候?”霍誉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飘过来的。

明卉打量着霍誉,霍保住的反应有点大啊,她没说重生,只是说做梦而已,霍保住就受到了惊吓?

“就是在扶灵返乡的路上,我刚刚梦醒,你就带人追过来了。”

霍誉闭了闭眼睛,难怪她要退亲,那年她只有十二岁,小姑娘定是被梦中的事给吓到了。

对不起,我违背了誓言

明卉不想给他自怨自艾的时间,我只说是你的手弩害死我,还没说上辈子咱俩没成亲,我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何处风流快活。

当初不肯退亲的是你,可我落魄江湖,也没有听说你找过我。

虽说那时她毁容了,即使霍誉真的找她,她也不会见他。

但,我不见你是一回事,你不找我却是另一回事。

这口恶气,堵在心里很久了,平时自己骗自己,刻意忽略了,可是现在越想越气,今天不做了断,后半辈子就别想好过!

“内疚了,自责了?在梦里,你好大喜功,鲁莽霸道,为了抓那两名女贼,你杀了明达,明达,明家的嫡长孙,我的大侄子!”

霍誉如遭雷击,他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一样,全都一样!

明卉的梦,他的梦,全都是一样的!

在梦里,他误杀了明达,昏死过去的明大老爷,又惊又惧的明家人,一身重孝呆若木鸡的小姑娘。

梦里的一切全都真实发生过,那是上一世,他的上一世,也是明卉的上一世。

“后来呢?”霍誉强压下心中的痛楚,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他的脸色骗不了人,明卉假装没有看到,目光如箭,直射霍誉心底最深处。

“后来?你还好意思问后来?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害死了人家的儿子,难道你还指望人家能善待我?我大哥给你写信要退亲,你不答应,不久之后,大哥就中风了,死时也才四十出头。

而我,因为受不了大嫂的算计,带着不迟不晚,千辛万苦回到云梦山,却正遇云梦观大火,师傅死了,崔娘子死了,云梦观里的所有人全都死了,就连不迟不晚也死了。

我虽然苟活下来,却从此成为鬼娘子,我毁容了。

呵呵,你不是好奇我为何会易容吗?

因为我的脸不能见人,那二十年里,我的每一天,都是顶着一张假脸行走于瀚漠黄沙之中。

霍保住,当年你死咬着不肯退亲,可是在我出事之后,你却不闻不问,更没有找过我。

别说我冤枉你,我是寻客,我和很多包打听都有往来,若是你找过我,我一定会知道!

我在梦中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你而起,最后还要死在你的手弩之下,霍保住,你欠我的!”

明卉一边说,一边打量霍誉,霍誉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已是初秋的天气,他却满头是汗。

做了几个月的夫妻,明卉从未见过这样的霍誉,即使在得知冯幽草是个假货,霍誉也平静如水。

明卉可没想就此揭过,你白脸,你流汗,只能证明你肾虚,可不代表你心中有愧。

明卉深吸口气,再开口时顿时茶香四溢:“霍保住,我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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