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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聂修远神色淡淡,他无意打听旁人的家事。

只是魏琰喜气冲冲,一路上还在哼曲子。

聂修远莫名地心绪乱了,说:“魏指挥是逢了喜事?侯府的葡萄全熟了?”

魏指挥随口应和他,“是,可甜。”

侯府没有葡萄架。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26)

金明池在京城顺天门外,是前朝开凿的用来训练水军的大型人工湖泊,不过大融除却北方游牧民族国家朔丹的威胁,其余三面承平已久,因此对水军的训练演习,也多是以娱乐化的争夺锦标为主。

金明池山水清秀,三座仙桥横跨湖面,犹如飞虹,两岸杨柳烟草铺满堤岸,在南岸矗立有临水大殿,雕梁画栋,是为圣上亲临检阅水军而修筑的。

休沐日或是开市日,金明池会开放给士人庶民进入游览观赏。

迎岸是彩棚、幕帐,游人坐在其中观看水军争夺锦标。

桥上、彩楼上、回廊中,皆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赌掷财物、卖艺表演,颇为热闹。

水鹊便是这样轻易混进来游览的。

随侍的巧山叫苦不迭,他丢了碎银让人帮忙停驻马车,便赶紧脚底生烟地跟上水鹊,生怕把人跟丢了。

“郎君,郎君……”巧山边追边劝,满头大汗,“一会儿世子爷下了值,就会回来找您一起去拜访松山居士的,这里人这么多,不小心会冲撞了您,还有这日头这般烈,当心您要晒中暑咧!”

说什么中暑的,实际上现在是金秋时节,日头再烈,照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并不如何灼热。

水鹊当然知道魏琰一会儿下了值,就会来找自己一起去虎翼街,拜访松山居士。

他是故意上魏琰当值的地方找他的。

彩色的幕帐,争夺锦标结束的官兵,刚刚将小龙舟系在岸边。

他们人高马大,身上的衫袍镶嵌金钱,扎的丝质腰带,操练时用的也是金枪、点缀珠玉的弓箭,为的便是在圣上检阅时能够更加具有观赏性。

金丝边绣着龙凤的旗帜在龙舟头飘飘扬扬。

为首的指挥使方才说了下值解散,众官兵振臂齐呼,声音雷动。

“魏琰!”

哪怕耳朵被将士的呼声吵的耳鼓膜疼,魏琰还是听到了水鹊的声音。

幻听了?

魏琰回首。

秋日的金色光线下,一袭水蓝浮光圆领袍的小郎君,冲他招招手。

魏琰立即迎上去,帮他遮了遮日光,“你、你怎么有空过来?”

在场的官兵眼睛瞪大了,几乎不敢置信有人直呼副都指挥使的名讳。

还、还是这样一个……

皮肤白白嫩嫩,嘴巴红红的郎君……

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魏指挥使的弟弟?

不应当。

他们都是京城人,基本也知道魏小侯爷的弟弟是个什么模样的酒囊饭袋。

那是谁?

叫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冷言横的魏指挥换了个人?

魏琰轻咳一声,若是他的身后有尾巴,估计已经控制不住地摇上天了。

不过现在还在外面,他需要顾忌着一些自己作为指挥使的颜面,板正脸说道:“你怎的这般黏人?我不是说好了,一下值便骑马回府上接你?”

水鹊狐疑地看着他。

到底是谁黏人?

平日里围着他打转的是谁?

他蹙眉,不满道:“你不是巳时下值?现在都午时了,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连回府找我也忘了?”

魏琰看他不高兴了,慌慌张张地挠挠头,立刻服了软,“今日检阅出了些岔子,因而耽搁了一会儿。我原本是打算一下了值,立即驱马赶回去的!”

水鹊的小脸绷着,瞧上去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魏琰焦急得将近要团团转。

巧山没拦住水鹊,在一旁作鹌鹑样,不敢吱声。

后面湖岸边的下属官兵好奇得探头探脑。

水鹊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佯装大度道:“这样吧,你背我去,我就原谅你了,如何?”

这是要让魏琰在自己下属前面,为他当牛做马做脚夫的。

魏琰这会儿肯定受不了他这么作!

77号说的,文艺作品里那些作精是特别惹人烦的。

水鹊为了赶剧情进度,什么乱七八糟的全准备学一学,用一用。

果不其然,魏琰瞳孔放大。

“我们,这……出了金明池再背,可好?”

顾忌着在下属官兵面前的威严,他低声和水鹊商量。

水鹊抿唇,直摇头。

他一生气,唇色抿得红洇洇的。

男子汉大丈夫!

怎可——!

魏琰转身,屈膝,闷声道:“那、那你上来吧。”

水鹊眨了眨眼。

怎么,怎么不训斥他,然后从此冷淡了他呢?

这和猜想的发展出入有些大了。

水鹊趴在魏延背上的时候,无端想到。

怎么好像骑虎难下的成了自己……

后头还在看热闹的官兵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萦绕鼻间的是熟悉的甜香,魏琰双手绕后穿过水鹊的膝弯。

晚秋的衣袍还没有那么厚实。

魏琰似乎还能感受到软软的大腿肉,紧紧地夹住自己腰背。

耳根发烫,他忽地脚步生风起来了。

家里有个娇气的小郎君,说要背,他就背!

这才叫男子汉大丈夫!

魏琰也不顾下属官兵的视线了。

全是些没有相好的独身汉,他已经获胜太多了。

这时候,他倒是完全忘了水鹊从未正面回应他的追求,连结亲也八字未有一撇。

金明池人来人往的,不背着的话,确实容易挤着了水鹊。

魏琰穿行其中,高大的身影很快没了踪迹。

南岸的临水大殿搭着水棚,楼阁高耸,足以将官兵划舟争夺锦标热火朝天的景象,轻易地收入眼中。

殿外肃穆,与金明池西岸游人热闹的景象全然不同,有御龙直的禁军士兵把守在外。

大殿内的坐席挂着层层叠叠的御用帷幄。

如若再往里走,进到内室里,还设有朱漆明金龙床、云水禧龙屏风。

明黄色锦缎,其上彩绣平金龙纹,马蹄袖因着手臂屈伸而出现褶皱,男子将茶杯搁置到条案上。

而立的年纪,剑眉星目,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全然是龙威燕颔的模样。

“那是何人?”

他沉声问,微抬下颌,视线遥遥落在远岸,魏指挥使背上趴着的人。

金明池水军训练,各自穿着对应自己身份的衫袍,能叫皇帝检阅时一眼观清楚来自禁军四军中的哪一支,也能一眼看清楚军衔层级。

独独那个忽然闯入官兵里头的人不一样。

岸边解散时人影憧憧,还是让他一眼就看见了。

不过离得远了,只能瞧见衣衫身量。

远远看着,能看出来皮肤白净。

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羊。

段璋无端地想到。

梁百户是今日殿前司里当值护卫皇帝出行的。

他揣测圣意,估摸着道:“回禀圣上,似乎是魏指挥使在长州县结识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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