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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短其五·中

 

口正,皮肤黝黑,面上蓄有髭须,双目炯炯有神,气势凛凛威风,正是松月镇捕头宋介丘。

此刻他大步流星走至场地中央,瞪向不断哀嚎的锦衣男子,将少nv一把护在身后,表情颇为愤懑。

“混账!”宋介丘大声啐地,旋即抬脚yu踹,却见对方满嘴鲜血,动作随之微僵——他是以刀柄痛击额头的,莫不是失了准头?可是男子眉心却又印着一道红痕,显示并未打歪,当下不由泛起些微困惑。

不过这份疑问没有影响后续执法,他扬手一挥,唤来同行衙差,将男子绑缚牢实,准备一并押回官府复命。

“咳咳!放肆!”锦衣男子挣动剧烈,不肯轻易就擒,“宋介丘!你敢!等我姑丈过来,我要你——”

“秋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因为调戏nv人而被打,恐怕只会羞得不愿出门。”这位宋捕头似乎颇有人望,自他现身,人cha0之中喝彩叫好之声不绝,他更不曾将这警告纳入耳内,反而上前狠狠补了两脚,喝道:“老实点!”

一场风波似乎到此平息,小镇重归热闹祥和本se,于是祝晚棠歇了看戏心思,双手拢回袖中,不紧不慢走出街道。

衙门位于镇东,与市集遥遥相对,双方路线因此交错,擦肩而过之际,他听见宋捕头对着同伴低声吩咐道:“不必传信给秋家了,也该让这混蛋受些管教才好!咱们回去复命要紧,八鹊亭挖出的那个东西,得尽快告诉孙大人,让他派仵作亲往现场勘验,这是命案,万万不能耽搁!”

那道急促尾音渐渐散于空中,祝晚棠步伐一滞,眉宇蹙出浅痕。

哎,早知道就该听柔柔的话,埋得深些了。

他摇头轻叹一声,继续开启采买之旅。

及至晌午时分,祝晚棠终于回至绿枝巷。

迈过两级矮阶,远远听见一声犬吠,原是福仔追随自家主人步伐,欢快跃入篱笆院中,只余一截h白相间的尾巴残影,匆匆闪入门扉。

他尚不知有人登门拜访一事,刚好前后脚错开,又因心中记挂八鹊亭,直至走进中堂,瞥见桌案上置着茶果点心,已然用了一半,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家里来客了?”他问道。

苏柔正在里屋收拾针线,闻言笑道:“王姐姐和柳姐姐来过。”说着,款步来到丈夫身边,帮他脱去外袍,顺带将委托他人缝衣之事知会清楚。

祝晚棠起初不知王、柳二人身份,听她描述半天,方才恍悟竟是袁二婶子与周家寡妇,便点头应道:“一切听你安排。”私心里,他亦赞同此举,不为别的,只因nv红到底枯燥,又需长期久坐,眼下不仅有人愿意分担辛苦,还可陪她说话解闷,何乐不为呢?

闲聊间,苏柔又从屉盒里取出一双厚手套,b划道:“来,刚缝好的,试试看合不合手。”

祝晚棠一面伸手试穿,一面垂下眼眸,温柔注视妻子眉目,暗自描摹那道婉丽轮廓,又听她念叨着戴上以后家务不会伤着自己,霎时心头淌过暖流,浸得周身俱是温温融融的柔情,压过无数浮泛的杂念与隐忧。

还是别拿那些小事来烦扰她了。

他反手握住苏柔手掌,俯身吻过对方额角,接着连声夸赞大小合宜,惹得妻子笑靥嫣然,总算动身前往后厨,为她洗手作羹汤。

且说霜露已尽,冰雪始冻,西风渐作北风呼,两季节气交接间,寒意愈发料峭。

又是一轮日yan东升,斜照巷中小院。隔了层纱,卧房光景不免朦胧,苏柔支起窗扉一角,但见满庭青h,竹影减翠,青黑瓦檐顶部新添几点萧瑟白痕,不消多时,半融成水,坠成透明晶亮的冰凌,凄然扫去先前秋光。

晨起雾霭尚浓,泛着一gu极淡薄的丁香se,寒浸浸、y恻恻,悄无声息地涌入室内,她不由拢紧袖口,回身嘱咐道:“嗳,落雪了。今天出门可得当心着,地sh路滑的,容易摔跤。”

说罢,人便倚在窗前,双手支颐,凝眸细赏廊檐下的两只翘尾斑鸠。

身后的祝晚棠叠好被衾,将帷帐系到床柱挂钩上,低声应了句好,随后把人拉回屋内,以防受凉。见妻子唇角噙了浅笑,目光仍然落在远方天幕,便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下雪了呀。”她的眉眼弯弯如月弦,抬手指向檐角。

苏柔本是蜀中人士,幼时虽见过几次落雪,可惜气候温热cha0sh,并不盛大;而后年岁渐长,远离故土,四处漂泊周游之际,也曾经历不少风霜,可惜来去匆匆,不能长久驻足欣赏。因而此刻在家中偶然发现雪迹,难免感到欣喜。

与她相反,祝晚棠出身北地,对院中那点细微白意并不在意,但见妻子开心,于是附和道:“后天就要立冬了,还会再落几场雪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门前堆个小雪人。”

既说到立冬,苏柔倒似想起一事,取来一件石青se素面棉袍,忙道:“这件衣服快做好了,你先来试试看,要是有不合意的地方,趁着立冬之前,我和柳姐姐还能再改一改。”

古来秋收冬藏习俗已久,渐成节庆,皇家尚且需要祭祀宴饮以迎冬风,更遑论寻常百姓,书中有载:至日为冬至朝,士大夫家拜贺尊长,又交相出谒。细民男nv,亦必更鲜衣以相揖,谓之「拜冬」。

而这件衣服则是她特意为了庆贺交冬之日所制,幸而有了柳家姐姐从旁帮衬,她在纺绩方面进展顺遂,终于提前缝好,能够让他暖和过冬。

“挺好的。”祝晚棠小心翼翼套上外袍,仔细捋平衣角褶皱,在她面前左右展示一圈,“过年就穿它了。”

“那可不成,冬节是冬节,年节是年节,衣服总归要换新的才行。”

“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多了反而要压箱底,岂不是浪费你的心意?”祝晚棠虽然欢喜,却也心疼妻子久坐劳累,更怕熬坏眼睛,当即表达推拒之意,想了想,又道:“不如在衣袖领口处绣上花纹,待到年节,充作新衣便是了。”

闻言,苏柔努了努嘴,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提议,低声嘟囔道:“也太敷衍了吧。”

话虽如此,那gu低落之情转瞬消散,只见她眉稍轻挑,复又笑问道:“不过,缝哪种花纹才好?卷草?宝相?还是藻井?”

二人商量一阵,话题很快从服饰转向今日吃食,商定以后,正要拎起菜篮出发,又听苏柔吩咐道:“若是顺路,再买些香草吧,冬节时可以用来泡澡。”

正所谓「立冬不扫疥,一冬难行走」,将各类具有祛sh功效的g花药材浸入水中,煮沸沐浴,对身t大有裨益。

祝晚棠知晓立冬习俗颇多,既得了命令,便立刻动身,不敢耽搁。来去不过一个时辰,人就拎着货物归了家。

松月镇毕竟地处偏远,香药铺子不多,只买得了些许沉香、白檀、甘松以及豆蔻,不过路上偶遇卖花郎,从那里又购得了许多菊花,都是经过晾晒风g了的,枯h枝叶间犹带冷冽之气。

苏柔拾起其中一朵,阖眸轻嗅,然而花叶到底薄脆,不慎坠下一瓣,跌跌撞撞落进衣领深处,在肌肤间溅起细微瘙痒。

她正要择捡出去,丈夫却先一步伸手,两指灵活挑开衣襟缝隙,自她锁骨边缘取走碎花,视线有意无意掠过那处幽微香暖的温柔乡,低声提议道:“要不今晚就泡着试试?反正有的是花——”

话未说完,惹来一记嗔怪目光:“少来。”苏柔自然知晓对方心思,只将身子背转过去,轻哼一声,故意作势不理。

祝晚棠亦不着恼尴尬,反而凑到妻子跟前,低头吻向她的额角,见那双水眸深处泛起笑意,这才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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