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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这实在是太过恰当的理由。

以至于曦珠不能驳反,甚至由着这话想起他前几日在宴上说过的话。他只是因为她住在公府,所以才会帮她罢了。

她轻轻地“嗯”了声,又有些语塞,不知这样的情形该说些什么。

若是有旁人在场,曦珠并不想与卫陵有更多的联系。

重生初时,她确实想见他,不过是为了相信真的回到了过去,他还活着。后来,她多少还是想见他,只是因前世积累的残念,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消除。

但三个月过来,曦珠不再想见卫陵了,甚至是怕见到他。她一直都在朝前走,也不断告诉自己要放下过去,但当卫陵出现在面前,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

可方才在佛殿内,她又想得更明白些,不能总这样避着。

此时的卫陵又有什么错,所有的事已重头来过。

只是她都未彻底理顺自己的思绪,就遇到现下的事。

曦珠想了想,暗下缓气,终于道:“我听小虞说起三日前的事,还要多谢三表哥为我说话。”

开了口,似乎没那么难了,曦珠一并道:“上回藏香居前的事,也多亏三表哥帮忙。”

话音落,她就安静下来。

目光落在他的衣裳上,今日他穿了身紫菂窄袖轻裳,前襟的银丝暗纹是卷云忍冬团花。刚才就是摔在上面了。

卫陵一错不错地看表妹。

尽管微低着头,还是可见眉眼间的明媚干净,她的眼睫很长,在眼脸投下一片微颤的影。

赛雪般白的肌肤,似乎只施些薄粉添色,挺翘的鼻尖下,微丰的唇瓣莹润,是淡绯色的,轻轻地抿着,应当没有着脂。

当卫陵回神过来自己都在看些什么时,他就僵了下,连呼吸都屏住。

不可否认的是表妹容色过人,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但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她的脸。

他从不会这样打量一个女子。

卫陵又想起方才在想的事,那股燥意再冒出来,连带手心残留的细腻,隐隐烧灼起来,他握紧了手。

视线落向表妹的手,却发现她手指交扣在那只被他碰过的腕上,紧扣着,指节泛白。

再想起她先前躲避他,还有要他松手时的疏淡话语,与梦境中的全然不同。

卫陵的脸色霎时不好起来。

表妹是不想他碰她吗?

一股涩然的感觉流入心头,加之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如此状况,卫陵感到凉意兜头泼下,将他浇了个透心冷。

曦珠在等他的话。似乎过了许久,当团花暗纹在光线交转间,消失在眼前,她抬头,看见卫陵已偏转了身体。

“小事,不用谢。”

夏风吹过顶头繁盛的菩提树叶,摇曳之间,曦珠看到他抬脚走出了树影浓阴,走进了烈阳之中。

现在的他还没有被仇恨浸染,轻而易举就能瞧出他的情绪。

曦珠困惑地望着卫陵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怎么生气了?

她细想方才,也不知从哪刻起的,就变了语气。

等要回公府时,姨母问起他,仆从说三爷已经走了。

这般莫名其妙,曦珠在回去的马车,想了好一会,终抗不过山道颠簸的困意,阖上了眼。

曦珠连着大半个月都未再见到卫陵,她仍旧会去藏香居看看。

而随着八月来临,京城各处客栈人满为患,书局店铺被往来的人挤得没下脚的地,争相购买着经义文辞,以及偷贩并不靠谱的考题。酒楼也到处洋溢着谈论今岁科考的主考官是谁,还有谁最可能列入三甲。

曦珠掀起车帘,眼前道路上匆匆而行的学子,或踌躇满志,或颓废丧气,手里总会拿着一两本书。

放下帘子,在不甚明亮的车厢里,眼眸低垂。

她记不住太过细致的事,却清楚地想起此次秋闱,谢松会得当地府城解元,到京城参与会试。

而也是此时,曦珠脑中又浮出一个模糊的人。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想必他现今亦在准备考试,过不了多久,便会到京城来,和谢松一道参与来年的春闱。

她很快要见到他了。

“许执。”曦珠轻轻地念了下他的名字。

她还记得流放峡州,即将被押解出京那日清晨,天色未明。

隔着薄白冷雾,他站于远处的茶楼上,目送她一步步离去。

送她花

中秋这日,金乌西坠,云霞还未将京城上方的天铺满,下方京兆府划定的街道两侧就挤满了摊子,远处彩楼挂满了颜色鲜亮的缎带,檐角也飘吹着百余盏花灯,只因天色尚亮,还未点芯。

卫陵没回公府,反而去了群芳阁。

邀请入局的是姚崇宪。

几日前家中给他定下亲事,明年春时就要成婚。

一坐下,他就苦声连连:“我院里有两个通房,都跟了我多年。我原想等娶妻后,就将她们抬为妾室,谁想那边连着来几次信,说是在把他家大姑娘迎进门前,要将院子打扫干净。”

话落,酒盏“啪”地一声被掷在矮桌上。

姚崇宪又道:“这不算什么,紧要的是家里给我找个散官,说是下月就去上职,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这样和你们出来了。”

有人打趣:“你现在说这些负气话,还不是要娶的。”

“到时就偷溜出来嘛,我可有经验,不然我今晚也出不来。你若是想学,得先拜我为师,如何?哈哈。”

卫陵听好友的说笑,不置一词,只凭栏靠坐,一杯接一杯地喝,被姚崇宪看到,撞了下他的胳膊道:“怎么你瞧起来比我还烦,我没听说国公夫人也给你找好了媳妇。”

虽说上回在赏荷宴因秦家妹妹的事,两人有些许不愉快,但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不过几日,就又好了。

只是这一个月来,倒比往常少见许多。

“你有什么烦心事,也说出来。”

卫陵抬臂一口闷入杯中残酒,低声道:“没什么。”

既不愿说,姚崇宪没再问,自己还烦着呢。

他又倒杯酒,举杯相邀。

众人一阵觥筹交错,管弦迭奏在耳。

渐渐地,天色暗下,大开的疏窗外映入街市的辉光 ,流经群芳阁楼下的河面之上,画舫如织,灯火莹莹。风拂过各色轻薄的纱衣薄裙,暗香浮动,伴随娇声嗔笑。

卫陵闷地慌,抬眼,月已升至半空。还有十余盏被放飞的长灯。

他看得久了。

直到一股腻人的脂粉气飘来,回转头,就见有人跪坐到身边。

初鸢片刻前还在另边房中,听人说起卫家三爷来了,忙应付完,回去整理妆容着装赶过来。一进来,就看到他闷然不乐,便亲自来筛酒。

可在她擒起酒壶,倾身靠近时,就听到一冷声。

“离我远点。”

卫陵皱起眉头,胳膊朝后撤去,没碰到那截香叶红的薄袖。

自那日被表妹避开的举动气到后,他都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再瞧哪个女子凑上来,又忍不住回想那幕,心里更是窝着一团火。

即便如此,满脑子也还是表妹。

好友笑道:“卫三,你这段时日怎么回事,对着我们冷脸就算了,怎么连个姑娘也这样。”

初鸢一阵尴尬,却没退开半步。

卫陵见此,不在此处待了,浮出几分假意的笑,道:“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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