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程清浅这才站起身来:
“折腾了半宿,这会儿好了一点儿。”
阎云舟看向了杨生:
“杨叔,要紧吗?”
杨生的脸色也不好看:
“王爷,这肠痈之症并不算好治,有些人用了药辅以针灸能熬过来,但是多不去根,时常复发,也有些人疼痛太剧,最终熬不过来。”
程清浅的脸色骤然煞白,阎云舟攥紧了手,肠痈,军中就有得肠痈而亡的将士,他怎么都不曾想过小杳儿会得这样的病,杨生再一次开口:
“王爷,我接触过得肠痈的人不多,不如请太医来看看吧?”
阎云舟此刻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让人拿令牌宣太医,同时京中数得上的大夫都要叫来。
王府大肆宣召太医,连李启都得到了消息,以为是阎云舟快不行了,太医和京城的名医一个个地被传进来,阎月杳刚刚醒过来,阎云舟就坐在桌边,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把脉,询问症状,孩子疼的厉害也说不清楚,不过结论倒是十分一致,确实是肠痈之症。
阎云舟到了外厅,一个一个地召见看过诊的大夫,却得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答复,要么跟治不了时时复发时时折磨,要么就是根本熬不过来。
让你开刀有几成把握
一屋子的太医和大夫,最后合计出来了方子,杨生拱手上前:
“王爷,大夫人,小小姐的肠痈之症是入里化热,温病风邪入胃肠所致,现在的情况还是先用大承气汤,泻下去热,抚燥化瘀,再用银针辅助会稳妥一些。”
程清浅已经守了孩子一夜,担惊受怕,此刻也没有更好的主意,阎云舟也不敢耽误时间:
“速速去准备吧。”
一众太医和大夫退了出去,床上昏睡的小姑娘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却是一醒就疼的哭了出来,听到动静的程清浅立刻冲到了床前,阎云舟也立刻撑着起身,宁咎看他手按了一下膝盖,抬手扶了他一下,孩子醒了就好了,醒来就可以问问症状了。
“杳儿,杳儿,好些了吗?”
程清浅用手帕擦着女儿额头的汗,榻上的小姑娘手还是一直捂着肚子:
“娘,我肚子疼,好疼…”
阎云舟也坐到了榻边,满目疼惜,握住了小侄女的手腕:
“杳儿,坚强一点儿,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我们喝了药就好了啊,乖,会没事儿的。”
宁咎犹豫了一下开口:
“王爷,我想问杳儿几句话可以吗?”
阎云舟骤然抬头,他虽然不知道宁咎到底有什么本事,但是此刻多一条路也是好的,便点了头,宁咎蹲在了榻前:
“杳儿,还记得二婶婶吗?二婶婶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若是答上来了我就送你小兔子糕点。”
小姑娘的目光看了过来,嘴唇已经咬的有些发白,她记得二婶婶,前天她还去给他送衣服了:
“二婶婶…”
软软糯糯带着哭腔的声音就是宁咎听了也揪心:
“好,那你告诉二婶婶,最开始肚子是从哪里开始痛的?指出来给我看好不好?”
阎月杳已经七岁了,对于疼痛是可以描述的,宁咎安抚开口:
“不着急,想一下。”
程清浅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是阎云舟没有说什么,她也没有开口,半天阎月杳抬手捂住了上腹,差不多是胃的地方,她记得昨天就是这里痛,娘还给她拿了山楂糕吃,宁咎点了点头:
“那现在这里还痛不痛?”
“不痛了。”
“那现在哪里最痛告诉二婶婶好不好?”
这一次小姑娘的动作比较快,手一下就按住了右下腹肚子那里,宁咎点头,大概率是阑尾炎没得跑了,始发于上腹,听早上侍女的话说,昨天肚脐周边也疼痛,现在是右下腹痛,典型的转移性右下腹疼痛,是阑尾炎的特征性表现。
他继而看向程清浅:
“大嫂,杳儿从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就是这种肚子痛的情况?”
程清浅摇头:
“没有,杳儿一直好好的,这是第一次。”
宁咎点头,他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
“真厉害,等你好了,二婶婶送你小兔子。”
说完他站起了身,脸上方才安抚小姑娘的轻松神色不再。
王府里的孩子养的精细,若是从前有过一点儿症状程清浅都会记得,她说没有过那几乎就可以排除从前有过慢性阑尾炎的可能,现在即便是不做检查,疼成这样,伴有呕吐发热,大概率是急性阑尾炎了。
急性阑尾炎在现代也是要赶紧安排手术的情况,急性发作期病程的进展很快,非常容易引发腹膜炎,甚至发生穿孔,化脓等情况。
一旦这些发生,那么在现有的医疗水平下大概率就是必死无疑了,这也是杨生说的,有些人挺不过来就没了,那些没有挺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出现了这些并发症。
阎云舟站起来,看着宁咎紧锁的眉头开口:
“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
程清浅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宁咎站在原地,一瞬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现在生病的人是阎月杳,是这王府当成眼珠子疼的小小姐,阎云舟对她恐怕比对自己的身体还慎重,没有十足的把握,先不说能不能说服他们做手术,就是真的做,现在的条件可以吗?如果失败了,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这不是现代,即便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只要操作合规医生也没有责任,在这个时代,如果阎月杳死了,阎云舟会怎么对他?
而如果不说,阎月杳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才那么大的小姑娘,如果他真的能为她争得一线生机,他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各种思绪在他的心中拉扯,半晌他闭了一下眼睛之后还是抬眼看向了阎云舟:
“王爷,大夫人我们出去说。”
三人在厅中落座,阎云舟毕竟曾经听过宁咎那开刀的言论,也看出他的顾虑:
“你只管说你的办法,用不用本王会决定。”
阎云舟这句话奇异地让宁咎放下了些心:
“王爷,杳儿的病症在阑尾,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是肠子末端的一个位置,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地方发生了感染,而且从杳儿的症状来看,发作的很急,吃药和针灸或许可以将症状压下去,那么这种发作日后可能就转为一种慢性的发作,未必致命,但是很痛苦。
如果吃药没有作用那么就是病情恶化,这个位置的感染可能会诱发阑尾穿孔,也可能化脓,最后累及整个腹部,就无药可治了,我的方法是开刀,将阑尾切除,阑尾本身对人体的作用并不大,切除了以后也并不影响生活,但是就像你们担心的一样,开刀一样有风险,可能治好了,也可能杳儿熬不下来。”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终于将话都说完了,程清浅的脸色都白了:
“什么?开刀?要,要将杳儿的肚子划开吗?这,这简直是…”
对于她的震惊,宁咎很理解,他坐在一边并没有说话,阎云舟看了过来,沉声开口:
“如果,让你开刀,几成把握?”
阑尾炎手术在现代甚至都称不上什么大手术,别说是宁咎这种业务能力强的卷王,就是他们医院普通的主治也是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就能做阑尾炎手术的。
他刚在医院轮值的时候,在普外也不知道急诊切过多少个阑尾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方,一个阑尾炎手术的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