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后半夜宁咎灌了两壶浓茶水,开始酸洗煤焦油,之后用酸洗过的煤焦油反复蒸馏,同时再指导一边的小厮给乙醇通氧气,就这样苯和乙酸酐的制备同时进行。
阎云舟后半夜退了些烧,杨生在药中加了助眠的药物,榻上那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寻常起身的时辰了,他不喜欢整日在床上,撑着便要起身,被暗玄给扶住了:
“王爷,方才郡王那边已经命人将早膳送到房中了,您还是歇着吧。”
晨起的温度没有昨晚烧的高,阎云舟揉了揉眉心:
“宁咎呢?一晚都没睡吗?”
暗玄点了点头:
“是,宁公子一直在那边的房间中制药,那边的灯亮了一夜,这会儿宁公子都还没出来。”
“你去叫人过来梳洗用膳。”
这一熬就是一夜,早膳都还没吃哪受得了,但是暗玄这一次去却吃了闭门羹,宁咎这边走不开,直接将暗玄给打发出去了。
“王爷,宁公子没出来,而且房中好像就剩宁公子一人了,昨晚在的小厮这会儿也已经都被打发出来了。”
阎云舟微微皱眉,他忽然想起来宁咎之前说过好像制药的时候有一个步骤生成的东西有毒,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有些定不下来,当下便掀开了被子:
“我去看一下。”
“王爷,你还烧着呢。”
“别废话,衣服拿过来,咳咳…”
阎云舟手直接推了一下暗玄有些着急地开口,暗玄拗不过他,只能帮他穿上了外衣,又罩了一层厚厚的披风扶着人出门,这一出去就碰上了过来看他的洛月离,洛月离见他快步上前: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将早膳给你送过来了吗?”
阎云舟来不及理他,手撑在暗玄的手臂上便下了台阶,好在宁咎的屋子并不远,都是在一个院子里,洛月离就见阎云舟瘸着到了宁咎的门口,有些无语,这就一夜没见吧?这么想念吗?
阎云舟到了门口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煜安?你没事儿吧?”
此刻屋内正在收集蒸馏出的苯的宁咎已经全幅武装起来了,身上包了个严严实实不说,头上戴了一个浅色的连着轻纱的斗笠,斗笠下面的纱用一个丝带在脖子上扎紧。
苯具有很强烈的芳香气味,但是这气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苯的毒性很强,可以通过皮肤和呼吸进去人体内。
所以他的脸上还戴了一个自制的防毒面具,是他之前画出的皮革样式的,可以用带子绑在脸上,嘴和鼻子前面他还填充了碳粒和棉花,用来过滤。
宁咎正全神贯注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门外阎云舟的声音?他骤然抬头,就听门外的人再次开口:
“煜安?你在做什么?你没事儿吧?”
宁咎顶着像是猪鼻子一样的防毒面具看向门口的人影,实在不理解这大早上的那个应该还在发烧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门口?还他没事儿吧?是他没事儿吧?
想要说话但是此刻却因为嘴上的东西说不出来,阎云舟见里面没有动静推门就要进来,宁咎却在这个时候起身,两步跨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一瞬间四目相对。
门外的三人看着宁咎此刻的样子都惊了,这是干嘛呢?宁咎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推了一下阎云舟,然后抬手指了指他屋里的方向,再然后对着他摆了摆手,最后‘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洛月离被这一幕给看懵了,什么情况?
“王爷,宁公子看着不像有事儿,我们还是回去吧。”
宁咎今天早饭没有吃,又熬了一个大夜,到中午的时候这具并没有他之前那么抗造的身体已经发出抗议了,好在剩下的煤焦油蒸馏的差不多了,在将苯都收集好的时候他才过去开了门,到了屋外才解开了身上的那一堆的东西。
他随口吩咐边上的一个小厮:
“那个屋子的门窗都开着,此刻谁都不要进去。”
“是。”
宁咎将外衣全部脱了下来,只着了里面的一层衣服才重新进了阎云舟的屋子,阎云舟立刻转头,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儿吧?是不是弄那个有毒的东西呢?”
听他这样说宁咎这才想起来这人一大早怎么就到了他的门口叫他,他上次和他说有毒的是□□:
“不是那个东西,是另一个有毒的东西,叫苯,总算是弄完了。”
宁咎现在眼睛都是木的,肩膀腰背浑身酸疼还饿:
“饿了吧,来人,去打些水来,传膳吧。”
他也撑着起来:
“快去洗洗,洗完后吃饭。”
宁咎吃饭的时候恨不得直接趴桌子上睡过去:
“一会儿就去睡吧,我没事儿的,吃药也不差这一两天。”
宁咎抬头,眨了眨酸木的眼睛:
“就差一步了,今晚再睡,下午你那烧还是要起来,关节也疼吧。”
其实不用说,宁咎也知道阎云舟身上的症状,除了高烧引起的浑身酸痛,关节肯定也不舒服。
酸酐昨天晚上就已经合成出来了,现在就差将苯制成水杨酸,就可以直接和酸酐反应了。
阎云舟皮实惯了,再说他看见宁咎眼中对他的关切就已经满足了: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疼,你不用逼自己太紧。”
但是一个医生的责任感爆发的时候是任何人都挡不住的,宁咎吃完饭愣是都没有休息一下就直接又一头扎回了他的刚才的屋子里。
阎云舟叫暗玄拿来了笔墨,准备给朝廷上折子,随州一战他们虽然算是胜了,但是却赔了一座城进去,无论如何总还是要给朝廷上书的。
洛月离和李彦过来的时候阎云舟正在写奏折,洛月离不用看也知道这封奏折上的内容:
“你这一篇折子递上去,恐怕京城的朝堂上要吵起来了。”
随州藏的最深的秘密,京城应该就没有什么人是知道的,至少宫里那位和魏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恐怕皇帝也不会直接将阎云舟派出来。
毕竟皇帝最想达到的效果是阎云舟和北境的守将和外族两败俱伤,但是现在,一座城直接换了羯族和北牧几万人的命。
阎云舟的语气有些凉:
“是随州守将的性命更重要还是一座空城重要就留给朝堂上的人去争论吧,对了,城中安置的随州的百姓有没有什么动乱。”
他看向了李彦,李彦开口:
“有些年纪大老人的有些接受不了,毕竟是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了,不过幽州城外的地方也不小,有安置他们的地方。
正好西边的荒地还可以开出一片耕地来,那些随州过来的精壮年都被分到了那边,已经下了公文,开垦出来的地,最后那块儿地三年出的粮食都归他们自己所有,这几天那边很是热闹呢。”
有了地那些百姓的心中就有了底,有这样的公文下去,那些青壮年的可不是要牟足了力气开垦荒地,阎云舟笑了一下,眼中有几分赞许:
“我倒是忘了我们殿下对这方面最是擅长。”
洛月离看着身边的人一眼,手轻轻拂过茶杯上的茶沫,取笑似的开口:
“我们殿下昨晚拨了一夜的算盘珠子,你瞧他顶着这么大的黑眼圈。”
阎云舟抬头:
“哦?算的什么?”
李彦看出这两人合起伙来一唱一和的:
“还能算什么?算我们如果真的出兵需要的粮草,这几年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