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傍晚时分,白天炎热散去几分,红霞映染着天边。
二楼最靠里的卧室,做完全套妆造的沈茉捧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村干部李文浩发了条微信消息。
oo:「文浩哥哥有空吗,想麻烦你一件事。」
大概一分钟,对方回了消息。
李文浩:「什么事,你说。」
oo:「等我奶奶从工坊回家,你能不能到我家,用你的手机开个视频,我想和她视频通话。」
李文浩:「可以啊。」
那头一口答应,又发了条语音:“我还当你突然找我什么事呢,原来就这么点小事,我下班就去你家找莫婆婆。”
李文浩是进寨扶贫的干部,大学毕业就到了乌梭寨。
去年刚到寨子时,连日大雨把村干部宿舍楼淹了,他们那批新来的干部只好暂住在村民家,李文浩就住在沈茉隔壁阿叔家。
那一礼拜里,李文浩跟她讲了很多大城市的事,譬如图书馆的书籍浩如烟海,体育馆能容纳成千上万的人,读书好的能拿高昂奖学金,有特长的能参加各种社团……他还鼓励沈茉一定要考出去,只有考出大山才有更好的前途。
那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摇身一变成了京市有钱人流落在外的女儿。
又问了沈茉几句近况,得知她在京市一切都好,李文浩松口气:“寨子里也都好,莫婆婆那里我们村干部会隔三差五去探望的,你别担心。”
oo:「可爱小狗鞠躬jpg」
oo:「谢谢文浩哥哥,等你打视频哦。」
李文浩:「ok/」
退出对话框,沈茉心情愉快地走到落地镜前。
纯白晚礼服,小巧的珍珠项链,发间别着一枚珍珠攒成的茉莉花发卡,脚下是碎钻细闪的高跟鞋——
尽管第一次穿高跟鞋有些不大适应,但整体造型简洁而不失高雅,她喜欢极了,迫不及待想让婆婆也看看她这幅样子。
见到她这么漂亮,婆婆一定也为她高兴吧。
不知不觉日头落山,别墅内外,灯光依次亮起。
一辆辆豪华轿车在保安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驶入别墅旁的停车场。
宾客们陆陆续续齐了。
一楼大厅里,优雅的协奏曲如流水般响起,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手持香槟,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这谈话的内容除了生意,自然也绕不开今天宴会的主角,那位养在苗寨多年的沈家大小姐。
“不是私生女,是领过证的前妻生的,这事十几年前还闹出不小动静呢。”
“沈家老爷子给了一百万,叫她拿钱打胎好聚好散。那个时候的一百万不少了,谁知道那个苗女没要钱,还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那沈总是怎么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说是前阵子做梦,梦到他那个前妻,就派人去寨子里拜祭。没想到派去的人发现老家还有个孩子,拔了头发一化验,可不就是他亲女儿。”
“那可真是巧了嘛!”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为了将这小丫头接回京市的事,温蓉和沈总大吵一架,沈老太太也气得跑去南山寺,对外说是禅修,实际上是眼不见为净。”
“正常,换做我家那个在外有别的孩子,我也是要闹的。”
“还好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温蓉肯定是不让接回来的。”
年纪稍长的富太太们说得起劲儿,外厅泳池旁聚集的年轻小辈们也没闲着。
富家千金们都围着沈思绮,好奇打听:“你那个姐姐怎么还没出来呀?”
“是啊是啊,她长什么样,漂不漂亮?”
沈思绮:“………”
不是很想答。
见她这脸色,沈思绮的表姐,温氏集团的千金温嘉欣只当表妹还在为这场宴会不高兴,帮着回了话:“成天在穷山沟里风吹日晒,那个土包子能有多漂亮?”
沈思绮:“表姐……”
温嘉欣拍拍她的手,继续嗤道:“我看她半天没下来,应该没来过这种高端场合,自惭形秽,不敢露面了吧。”
这话惹得一旁的千金小姐们低低发笑。
温嘉欣见状,给沈思绮抛了个得意的小眼神。
沈思绮:“……”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替表姐尴尬了。
毕竟在颜值方面,沈茉那张脸,真的没法黑。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将温嘉欣拉到一旁提醒,前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谢少竟然也来了!”
就像一滴水溅入油锅,场面霎时沸腾起来。
“谢少?是城西谢家的那位小祖宗?”
“他怎么来了?”
“是啊,他不是一向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
沈思绮眼睛一亮,顿时将提醒表姐的事抛在脑后,伸长了脖子朝大门看去。
只见暮色沉沉,路灯半明半昧的光线里,两道高大身影并肩朝正厅走去。
虽然分开看都是大高个,但矮了五公分的林明宇站在谢绥旁边,显得矮了一截。
再加上谢绥那张祸水般的脸,面无表情都足够吸引一大批惊艳追随的目光。
林明宇:“……”
好烦,跟这家伙走在一起,妹子们压根注意不到自己啊喂!
他脚步慢了半拍。
谢绥扭头:“怎么?”
林明宇哀怨:“就不该和你一起来。”
谢绥:“?”
林明宇扫了眼泳池旁那群目光殷切的盛装千金们,再看谢绥那副对一切异性自动开启屏蔽模式的淡漠态度,顿时释怀了。
“没什么,进去吧。”
长得再帅,身材再好又怎样,还不是母单二十年,连妹子的手都没牵过。
自己好歹还谈过两次呢!
两人一道走进正厅,先和主人家打招呼。
谢绥的来到,不但叫年轻小辈们诧异,厅内的长辈们见到这位谢家太子爷莅临,也都惊讶不已。
不过谁也不敢上前和这位的谢家小祖宗搭话,毕竟他在京市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性格高冷矜傲是其次,主要他还有个诨名叫“邪祟”。
凡是惹他不高兴、或是得罪过他的人,无一例外都很倒霉,轻者断胳膊断腿,重则股市大跌、破产跳楼……
玄学的是,谢绥并未刻意去搞那些人,是那些人自己走霉运。
生意人总是有些迷信在身上,在谢绥十二岁生日宴上,一个不小心把酒洒在他皮鞋的珠宝商人,在三个月后车祸去世后,谢家小祖宗是个“惹不得的邪祟”的说法在京市商圈内愈演愈烈。
为此,谢家老太太还特地带孙子去南山寺拜高僧,请了好些平安法器。
这几年来,大概是大家见到谢绥都客气谨慎、或者绕路避开,那种玄学倒霉事件倒没怎么发生。
但谢家小祖宗不好惹的观念,已经深深刻进众人的印象里——
毕竟谁也不想车祸或破产,规避一些总没错。
沈立宏也没料到谢绥会来。
他急急迎上前,虽是长辈,对谢绥却满是讨好:“谢少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谢绥颔首:“沈叔叔客气。”
林明宇耐不住性子,左右张望一番,好奇问:“沈叔叔,你家那位大小姐呢,怎么没瞧见?”
“还在楼上呢,我是打算人到齐了,再好好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