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将凤怀月的外袍抓出一个洞。
两道灵焰勒住鬼爪,用力一收,生生将其绞断!凤怀月也趁机攻了上去,结果在杨家庄里高价求购的大铁剑应声断作两截。司危知道他这把剑是个破玩意,但也没料到竟然会破到这种程度,眉心一跳,正欲将人拉走,就见凤怀月一个反手挥刺,霎时半剑凝霜,冻得那水鬼腿根一僵!灵焰也顺势轰然炸开,在这极冷与极热之间,陨先生的一条腿竟然像冰柱一般,直直掉向了甲板。
司危抬手驭剑,锋芒直直穿过了陨先生的肚腹,问心上人:“还想玩吗?”
在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之后,灵焰如猛兽吞噬了水鬼剩余的身躯,很快,天空中就只剩下一片腥臭的烟。凤怀月将那半截腿和两只爪子也一并丢进余烬当中,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
司危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难得见你如此认真地斩妖,早知如此,我就该多放些妖邪进来,好让你一次玩个痛快。”
凤怀月道:“多放些妖邪进来,你怕是要吐血。”
司危将喉头腥甜不动声色地压回去,他方才虽然看起来打得十分轻松,不过多多少少有点“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表演成分——即便虚耗灵火如五内俱焚,但身姿一定要挺拔,脸上一定要没有表情,动作一定要不经意,速度也一定要快。
如此考虑周到,着实很难不令人如狂。
凤怀月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喂给他一粒。
司危吞咽下腹,评价道:“不如你炼的。”
凤怀月犹记得余回说过,自己一瓶丹药放倒十八修士的丰功伟绩,一时对司危这份盲目的爱情也很无语,于是道:“吃点好的。”
司危目光落在他唇上,吃点好的,可以。
凤怀月:“……”
吃完之后,两人一道跨出结界。这回,司危顶的是陨先生的脸,凤怀月则是依旧顶着福婶丈夫的脸,守卫的恶灵自然不敢询问他们福婶在何处,只当是那妇人还想在花田里继续待着。
行至无人处,凤怀月道:“有了你这张脸,我们接下来便能在这艘船上横着走。”
司危低下头,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突然从眼眶里垂了出来。
凤怀月:“啊啊啊!”
司危笑得肩膀都在抖。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船舱最底部。
腥臭味充斥着整个走廊,这是五万玉币的房间,条件也是最差的,初启航时就如此,到后面,气味只会越来越臭不可闻。
凤怀月皱眉:“五万玉币买这么一个破舱,得是什么脑子?”
司危答曰:“可能是和你斥资三十,花一半家产买那把大铁剑一样的脑子。”
作者有话说:
凤怀月:很贵呢,要三十块!
尊贵的庄中富人再度受到挑衅, 凤怀月将手一伸:“给钱!”
先前说好的,主动亲一口,就有十万玉币可得。
司危提议:“再亲九次,给你凑个整。”
凤怀月拒绝凑这个整。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两侧的船舱数量, 道:“按照一舱住两人来算, 只这一眼望去,就有至少八百。”
“八百?”司危摇头, “你怕是低估了这船恶鬼捞钱的手段。”
说着, 他随意推开眼前一扇舱门, 走廊的强光照进漆黑船舱,里头的人纷纷惊慌地捂住眼睛, 他们几乎是人贴人坐着的,最挤的地方,甚至要一个抱着另一个——至少塞了二十人。
这群乘客并不认识陨先生,但却知道能随意打开舱门的人, 定然身份尊贵。于是他们贪婪地呼吸着灌进来的、相对新鲜的空气, 又用极度渴望的眼神看着司危,渴望他能将门开得久一些, 好能照进更多的光, 吹进更多的风。
但很快,随着“砰”的一声, 舱内又重新恢复了死寂与黑暗。
再推开下一扇门,下下一扇门, 皆是如此。那一双又一双浑浊的眼睛, 浸泡在同样浑浊的空气里, 像是连脑子也被泡得麻木了, 而这仅仅是漫长航程的开始。司危道:“等抵达终点时, 能活着走出这一层的,顶多只占总数三成。”
其余的,要么病死,要么疯癫,要么就是命不好,碰上同屋有一个暴徒,被活活打死。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毕竟船舱只有这么大,死一个人,就能多腾出一点生存空间。
而往上走一层,价值十五万玉币的船舱,条件便要好上许多,每屋限制顶多住六人,每隔五日,还会有恶灵来替他们开门透透风。
三十万玉币的船舱,每屋可住四人,每天都能有一次开门的机会。而恶灵们最喜欢的,也正是这一层的客人,因为他们手中钱多,也舍得花,往往能榨取到最多的油水。
至于四十万玉币的船舱为何反而受到冷落,因为这一层的乘客原本就是能自己打开舱门的,只是无法走出去而已,并不需要讨好恶灵,加之船舱数量也有限,总数不过五十二间。
凤怀月跟随司危走了一圈,大致摸清了船上的情况。下一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这艘船开进仙督府的海域,再将之一网打尽。死气沉沉的乘客们是不必管的,因为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艘船的航向。需要对付的,只有满船满海的恶灵与水鬼。
若换作以前的瞻明仙主,或许可以一片灵焰烧遍海,但现在,凤怀月觉得还是靠智取为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发现了司危的毛病,那就是完全不将他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一天到晚端一副冷傲的祖宗姿态,仿佛见谁都能轻松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