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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关嘉颐笑得很灿烂:“陆爷爷您放心,我就是比较贪心,理想同梦想都想要。”

大剧院就在北城的艺术区,陆家的轿车经过艺术区的油画院时,江瑟刚刚走到油画院三楼。

季云意下午在油画院有一场讲座。

她到的时候,这场讲座已经到了尾声。

江瑟没有落座,静静站在最后一排,听季云意介绍当代的欧洲具象绘画。

几乎在她进门时,季云意便看到她了。

讲座一结束,她将手里的讲稿和画册交给助理,步履从容地走向江瑟。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我以为这地方你一辈子都不会想来。”

江瑟的确很不想来。

七年前,她就是在这里目睹了自己母亲与她学生偷情,两具泼满油画颜料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的场景,甚至叫她对画画产生了恶心感。

江瑟声音平淡道:“有些事想找季老师谈一谈。”

季云意来到江瑟跟前,细细打量她一眼,笑道:“江小姐同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江瑟双手慢慢插入大衣的兜里,迎着季云意的目光,用同样温雅的语气回道:“自然是有,七年前您与您学生的那件事,我们一直没谈过。”

她目光朝人影晃动的走廊望了眼,说:“季老师是想在这里谈?还是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再谈?”

季云意唇角笑意一冷,安静片刻,她道:“去我的画室。”

“换个地方,那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

季云意面上的笑意彻底散去,斜睨江瑟一眼,说:“那就去你以前的画室。”

江瑟从前用的画室就在二楼,与季云意的画室挨着。

那间画室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用过,推门进去,里头依旧空荡,除了几具画架同椅子,旁无一物。

那些画架同画椅是从前江瑟用的那些。

这间画室,江瑟离开前是什么模样,现在便是什么模样。

季云意没有让任何人再用过这间画室。

她轻轻拉开一张画椅坐下,双腿优雅交叠,对江瑟说:“说吧,让我听听七年的事还能叫你发什么疯。”

江瑟没有坐,站在季云意跟前,望着她道:“你们是每个周末都会来油画院偷情吗?每次来都是老宅的哪位管家送你来?你同你学生的事,岑家的那些管家里谁会有可能知道?”

季云意眯着眼看她,声音冷淡:“你如果是为了来羞辱我——”

“有第四个人在,”江瑟冷冷打断她,“七年前的绑架案一直有第四个人在,我已经快要抓到他。所以请你放心,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羞辱你。”

季云意眉心一蹙:“你在说什么?”

“岑家老宅里有内鬼,这个人同绑架我的真正主谋串通,故意引导我那天去油画院撞见你们偷情。”江瑟说,“他对你们偷情的事了如指掌,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见面,会在哪里见面,我现在就要找出那个人。”

季云意抿唇不语。

江瑟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个极淡的笑容。

又是这样的神情。

“我一直没同你说我被绑走的那三天经历过什么,要不今日同您说说?”江瑟笑道,“就在你忙着处理你那烂摊子的时候,那两个人将手伸到我身上,想要剥我衣服灌我药,说这辈子能玩一把我这样的名媛,死也值得。”

她拉开一张画椅同季云意面对面坐在,一字一句道:“需要我同您再说详细些么?说说他们怎么试图撕开我裙子的拉链——”

“瑟瑟!”

江瑟面色不改,依旧笑着:“您连听都不愿得听呢,可十六岁的岑瑟真真切切地经历两日,直到赵志成杀了他们。就在那些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就在她以为她自己要死的时候,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她在想,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她哥哥一定会给她报仇,他们一定会找到那些人给她报仇。”江瑟盯着季云意眼睛,“我被绑走后,你们抛弃了我一次。我在医院求你们找出真正的主谋时,你们抛弃了我第二次。季老师,是你们先抛弃我,我才会抛弃岑家。现在,请您仔细回想,究竟谁有可能是岑家的那只内鬼。我自己去给十六岁的岑瑟报仇!”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面色亦是平静,就连唇角的笑都没有过一分一毫的波动。

这一番话落下,整个油画室陷入一片死寂。

季云意望着江瑟,紧紧蹙起的眉心缓慢展平,良久,她慢慢道:“我同你父亲结婚时没有感情,结婚后也没有感情,生下你们后,我们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他有他的情人,我也有我的,彼此不干扰对方。岑家的几位老管家都知道我们的事,但我用惯的管家只有于管家与侯管家。我喜欢在暴雨天来油画院见kgston,这个习惯他们也都知道。你被绑架那日,送我来油画院的是侯管家。”

侯管家两年前便已经退休。

能同时插手七年前的绑架案和换走那罐冰糖的人便只有于管家。

难怪跨年夜那晚,她同季云意、岑明宏才说了两句话,于管家会匆匆过来打断他们。

“谢谢您的坦诚。”江瑟缓缓站起身,礼貌而优雅地笑言,“您放心,今天应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您。”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

季云意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摸到门把即将推开油画室的木门时,忽然唤了一声:“瑟瑟。”

江瑟没停,“咔”一下拧开把手,头都不回地出了油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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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油画院时还不到四点,江瑟回去新禾府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很淡的妆,算着时间去双月湖酒店。

到酒店时离七点还有二十分钟,酒店经理一见她便笑着迎上来:“江小姐,傅先生已经在包间等着您。”

这位经理还是从前那位,识得江瑟,即便今日她不再姓岑,待她的态度却如从前一般恭敬。

江瑟颔首道谢,随着经理一同去了包间。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傅韫定的包间是从前他们一块儿吃过饭的那一间,窗户正对着双月湖。

他们曾经站在湖中央的拱桥里看北城那年的初雪。

今天北城并未落雪,湖边树丛余了点斑驳春雪。

湖面上的冰已然融化,月光如鎏银,漂浮在微微起皱的水面,化作一缕缕细芒。

傅韫见她望着窗外,便温声笑言:“吃完饭要过去那里走走吗?雪既然化了,那石拱桥应该能上去。”

江瑟回眸看他:“你常来这里吗?”

“嗯,这里景色美,也不似北城旁的酒店那么吵闹。应酬多了就喜欢找个这样的地儿,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顿便饭,再一个人安安静静走上一截路赏一段景。”

男人说话不疾不徐,一派温良恭俭的腔调,清澈的眸子望过来时,很有种真诚与你交心的意味。

江瑟笑笑:“那一会便去走走。”

两人坐下没一会儿,几名侍应生鱼贯进来上菜,每一道菜品都是江瑟偏爱的口味。

傅韫用餐时的礼仪很好,视线始终垂落,但每回只要江瑟抬眼看他,他都能及时回应她的目光。

从前只觉他绅士,却不曾发现他竟然这样敏锐。

一顿饭吃完,江瑟同他一起搭乘电梯去湖边。

电梯抵达一楼,梯门刚打开便有两名莽撞的小孩子直直撞了进来。

江瑟被撞得一个踉跄,好在身后的男人及时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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