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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

 

温京殊抬头,看到他,说:“谈完了?”

“嗯。”

温京殊合上书,牵着小女孩从椅子上下来,说:“叔叔和阿姨先回去了,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出去。”

三人走到门口,王隽停步,看了眼被温京殊牵着的小女孩,忽然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温京殊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生活还挺有趣的人。我在临城的这半年,第一次觉得过去30年的光阴虚度了。”

雪不知不觉就下大了。

落在身上,每一颗都是沉甸甸的,就像积压了许久的石头,忽然之间,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王隽一路踏着风雪回去,刚进家门口,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雪,被易婉茹叫住:“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他抬头,瞥了眼门外的大雪,又往书房看了眼:“妈,在这边吵架不会很好看。”

与此同时,王崇年打开书房的门,隔着院子里的风雪看他:“你进来。”

进了书房,王崇年也不多加废话,直接说:“我觉得小京不错,你们彼此知根知底,应该会合得很来。”

王隽说:“您之前说过不干涉我的事。”

“那是之前,不代表现在。我和你温叔叔的意思是,你们结婚,至于婚后你们要如何生活,要不要小孩,我们不在乎,也不会催你们。”

“你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王崇年脸色一沉:“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爸,我以前纵容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骑到我头上胡作非为。”

王隽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是我父亲,所以我尊重你。今天家里其他人还在,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但我明确跟你说,我和温京殊不会同意你们的建议。”

出了书房,满脸焦虑的易婉茹迎上来:“是又吵架了吗?”

王隽问:“为什么觉得我和温京殊会同意你们的做法?你们这样子赶鸭子上架,不觉得荒唐吗?”

易婉茹叹了声气,“左右你们都不想结婚,现在小京为了一个男人弄成那样,你温叔叔气得年都不想过了,你爸也是担心你,万一哪天你为了一个女人……”

他打断:“你们说过不在乎我找什么人。”

易婉茹无奈:“此一时彼一时,这世道变化得太快了。”

当夜,王隽以工作为由回到市中心的住宅。

易婉茹和王崇年的电话先后追进来,他干脆关机图个清闲。

次日一早,王隽开车到温家,正巧遇上温京殊带着小女孩出门,他下了车,问:“要去哪里?”

温京殊说:“先去医院拿些药,然后去机场,我们打算今天回临城。”

“我送你们。”

路上,温京殊小声和小女孩说着话,言语间尽是细致的温柔。

王隽很陌生这样的温京殊,他对她的印象还留在几年前的冷漠和干练。

到了协和医院,温京殊带着小女孩到诊室查看,王隽在楼下等。

他没事做,站了一会,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和季烟那一栏的信息始终停留在不欢而散的那晚。

他给她发了信息,她一个字也没有回,后来他再发过去,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提醒着他还不是她的好友。

这是她第二次拉黑他了。

王隽有些力不从心。

半个小时后,温京殊带着小女孩下来,他载着她们直奔机场。

临别前,温京殊说:“我父亲是急病乱投医,他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王隽说:“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王隽看了一眼坐在室看书的小女孩,说:“你在临城才待了半年,值得吗?”

温京殊扬眉:“据我对你的了解,‘值得’二字不像是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王隽也不遮掩,如实说道:“我最近在困惑这类问题。”

“真是难得,想不到有一天你王隽也会为感情困扰。”

王隽没说话,甚是沉静。

片刻后,温京殊心里有了底,笑了笑,说:“可能这就是例外。”

他皱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有过很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吗?我以前没有过,这是第一次。他并不是父母眼中期待的人选,我也曾问过我自己,确定是他了吗?后来我很确定,就是他了。”

从机场出来,王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雪花漫天飘落,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住,显得干净而简单。

而他此刻的心境也是极为简单的。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确定就是她了吗?

王隽,你确定吗?

【你有过很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吗?】

季烟念了一遍书上的话,看向一旁干坐着的沈儒知,把书递到他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话。

“你有过吗?”

沈儒知扫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不要乱动人家东西。”

今天是大年初六了,季砚书仍是乐此不疲地带着姐弟俩到处拜年,美其名曰拜访亲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个人终身大事。

今天拜访的是一位老师,大人在前厅喝茶说话,季烟和沈儒知陪着老师的女儿在后院聊天。

主人临时被一通电话叫住,季烟闲得无聊,拿起桌上的书籍一看,是本爱情小说,随手一翻,就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刚放回原处,主人正好回来。

三人又是一阵尬聊,相互陪笑。

下午夕阳落下,黄昏余晖穿过年老的矮墙洒了一地,季烟一家人从亲戚老师家离开。

回去路上,季砚书免不了批评沈儒知不会来事,顺带着季烟也被连累。

“你们姐弟俩到底行不行,是不是打算就气死你们妈妈?”

沈儒知:“您言重了。”

季烟:“妈,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您不着急。”

“沈宁知,你看看他俩的态度,有丁点认错的意思吗?”季砚书气得满脑子生烟,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啊,一个比一个不孝,我生你们纯属自讨苦吃。”

季烟和沈儒知互看一眼,相继低头沉默。

一旁的沈宁知出来做和事佬:“小烟说得也没错。”

话落,季砚书一个白眼甩过来。

沈宁知又说:“是要顺其自然,但前提是你们要多出去接触一些人,多跟人家聊聊,这才顺其自然得起来是不是?”

他朝儿女俩眨眨眼。

季烟和沈儒知先后得到暗示,双双向季砚书保证:“妈,以后回来,我们都听您的,您让我们跟人笑,我们绝对不跟人哭。”

看季烟还是嬉皮笑脸的,季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宁知摇头叹气,直言两人没救了,然后拉着季砚书走在前面,不时温声开导她。

没一会儿,季砚书不复此前的不悦,反而和沈宁知有说有笑的。

落在后头的姐弟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晚上吃过饭,季烟上楼收拾明天返回深城的行李,沈儒知洗完碗上来帮她搭手。

整理得差不多了,沈儒知问:“那晚的电话是那个男人?”

季烟停下手看他:“是你自己要问,还是爸妈让你来问的?”

“都有。我们都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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