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
“姑母方与公子鸿用过早膳,夫人快进去吧。”惠宁提及公子鸿,面上又是一热。
“好。”我又笑了笑,带着夏荷一同向主殿走去。
临近主殿门,正瞧见吕夫人的侍女翎儿从殿内出来,她看见了我,亦是惊诧不已,踱步上前,对着我行了一礼,“容夫人。”
“吕夫人可在殿中?”我轻声道,“我来宫里这般久,还未正式拜见过夫人。”
“容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通传夫人一声。”翎儿说完,便进了殿中。
我敛下眸子,没过一会儿,翎儿便出了殿,对着我礼请道:“夫人,请。”
我点了点头,便缓步进了殿中。
只见吕夫人端庄贤静的坐在主座之上,虽已年近四十,却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丝毫不露衰老,通体显示着绰约风姿,雍容华贵的风度。
“吕夫人。”我走上前,对她轻轻行了一礼。
“妹妹多礼了。”吕夫人笑了笑,示意我坐在她的身边,又对着侍女吩咐道:“翎儿,给容夫人上茶。”
“是。”翎儿一会儿便将茶递了上来。
“方才进来,竟看见了惠宁姑娘,该提前恭喜姐姐,有这样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儿媳。”我望着吕夫人,率先讨好笑道。
只见吕夫人听了这话,眉目一笑,解释道:“是本宫召她这些日在毓秀宫陪着,这丫头心思玲珑,善解人意,本宫见了她也实在是欢喜。”
说罢,吕夫人又转了话题,望向我探究道:“妹妹今日,怎的有空来毓秀宫了?”
“前些日,大王送了一颗夜明珠,夜间其青色灵光甚是璀璨夺目,妹妹借花献佛,特来献给姐姐,多谢姐姐之前在宫中的照拂之恩。”说完,我又示意着夏荷将盒子打开,略显幽暗的殿中顿时闪耀无比。
只见吕夫人见了夜明珠,眸中微动,过了许久,缓而望着我,轻叹道:“大王还真是宠爱于你。”
我面色微变了变,没意料到她会这样说。
“大王既是送与妹妹的,姐姐怎么好夺人所爱,至于之前照拂,不过是地主之谊罢了,妹妹不必多礼,姐姐心领了就是。”吕夫人笑着婉拒了我。
我面色一僵,她这是有意和我划清界限么?
“这……”我一时,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好。
她有意与我生分,又怎会进一步帮我对付王后。
“好了,本宫累了。”吕夫人轻轻抚了抚头,“昨日没怎么歇好,这会儿头疼得紧,就不亲自送妹妹了。”
我看着她这般,不甘心的起身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姐姐,你就从未想过当王后么?”
“你!”只见吕夫人听了我所言,瞪大了眼,面色亦是大变,一脸凝重之色的向我怒目而视,似乎从未认识过我般。
“公子鸿与公子姑蔑同为大王之子,为何他不能是吴国未来的王,姐姐不为自己争,也不为自己的儿子想想前程么?”我继续刺激她道,想试探出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够了!”吕夫人闻言拍案起身,对着我疾声斥道:“本宫念在往日情分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往后你若再言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休怪本宫禀明王后,治你以下犯上,妖言惑众之罪!”
说完,又对着殿外的侍女高声道:“翎儿,送客!”
“总有一日,我会让姐姐亲自来找我的。”我轻轻勾起唇角,她如此气急的模样,看来她内心也不是我想的那般心如止水,无一丝争心,不过是争不过姬月瑶罢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就当我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吕夫人平静道。
“姐姐曾说过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早已看透,又岂不知在这宫中权利的重要,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让她永远不能翻身,姐姐什么时候想知道了,妹妹随时在容华宫恭候。”我背对着吕夫人,一字一句道。
也不等她再言,便离开了毓秀宫。
江潮涌(六)
待回了容华宫,已接近午膳,只见吟霜早已准备好膳食,同时又送来了昨日李太医开的药。
“夫人,太医和大王都叮嘱过了,一日三服不能停。”吟霜端着热腾腾的药,递给了我,轻声道。
我接过,看着黑乎乎的汤药,眸子顿了顿,最终还是喝了下去。
“夫人,今日朝会,听说太子从南方回来了,治理好了水患,大王很是高兴。”吟霜望着我,又继续道。
“恩。”我面色未动,轻轻点了点头。
前些日南方水患,夫差派了太子亲自前去救灾,看来太子也没有辜负夫差的期待,顺利完成了差事。
“夫人!”正在这时,夏荷又进了殿,望着我欲言又止。
“什么事?”我眉目一紧,看向她。
“方才寺人渠派人传话过来,大王与太子去了坤泽宫用午膳,便不过来陪夫人午膳了,大王还叮嘱了,夫人定要好好吃药。”夏荷面上带着些许失落,又盯着我的眼色踌躇道。
“知道了。”我轻轻应了一声,坐在了案前,又对着吟霜吩咐道:“既然大王不过来了,那便不用等他了,准备用膳吧。”
“是——”吟霜应下。
吃过膳,我又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只听夏荷又传话了进来,“夫人,陈美人过来了。”
”恩。”我慵懒的睁开眼,道:“快请她进来。”
“姐姐!”陈美人见了我,便亲切唤道。
“妹妹怎么来了。”我站起身,笑着迎接道。
陈美人望着我,带有一丝担忧之色,迟疑道:“听太医说,姐姐的身子不好,若棠特意来看看姐姐。”
我一愣,勾唇轻笑道:“这消息,何时传的这般快?”
让后宫人知道我难以有孕,或许还患有不治之症,姬月瑶这般大肆宣扬,收服人心,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姐姐身子,可还好?”陈美人又关切向我询道。
我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放心,没扳倒她之前,我还死不了。”
“姐姐!”陈美人听我这般说,轻蹙起了眉,覆上我的手,带着一丝劝慰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我轻轻一笑,倒也不甚在意,那李太医是王后派来的人,他昨日说的这心疾之症,或许说不定是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
“快坐吧。”我示意陈美人坐下来说。
陈美人依言坐下,望着我,动了动唇,终于又开口道:“姐姐,大王自那日与王后争吵后,便多日未去过坤泽宫,听说今日太子在,却是相谈甚欢,姐姐,你可一定要留意,莫让王后借着太子将大王的心重新又勾了去。”
我看着陈美人,轻叹了一声,“这后宫和朝堂息息相关,太子是储君,如今又办好了差事,大王自是要安抚一番,也不可能当着太子的面再对着王后冷脸相待了。”
“谁说不是呢。”陈美人听完我的话,神色怅然若失,“王后背后,有太宰大人与太子撑腰,地位岂是这般容易撼动的……”
“你也别太着急。”我看着神色怏怏的陈美人,轻声道:“我们虽背后无权无势,却不代表没有人可以动她。”
“姐姐说的是?”陈美人听了,眸子发亮了些。
“你可还记得相国大人是如何死的么?”我又站起身子,思绪回溯到夫差赐剑给伍子胥的那日。
“相国大人是因为通齐,受了大王的猜忌,这才……”陈美人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