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楼梯上,洗过的头发没来得及完全擦干,有些湿漉漉地半扎在脑后,穿一条长裙,细细的肩带露出来大片白晃晃的皮肤,因为是长裙,裙底只露出来一截肤若白雪的小腿。
她赤脚踩着一双拖鞋,脚趾都是粉嫩色。
周严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掠过一眼,视线又回到手里的报纸。
周芝芝已跑向陆曼曼,“婶娘,你的裙子好长,你穿起来好像仙女啊!”
陆曼曼随便找出来一条裙子穿,就被可爱的幼崽夸成仙女。
她看到周严丰在那边,没有笑的合不拢嘴,而是稍微矜持地轻轻掩了掩唇,“是吗,小嘴巴真甜。”
周秉也在客厅,看到陆曼曼下来,很自觉地放下手里摆弄的录音机,也过来打了声招呼,“婶娘。”
唯独周严丰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这么个大活人下来都看不到吗?
陆曼曼冲周秉道,“叫你叔叔吃饭。”
然后牵起芝芝的小手手转身去了饭厅。
田阿姨已经手脚麻利地摆好了饭菜。
今天后勤部送来几条新鲜鲫鱼,田阿姨做了一道家常红烧鱼,因为吃面条,又熬了肉臊子,另外拌了两个凉拌菜。
空气里隐隐还有昨晚的花香味。
周严丰却什么都没问,过来看到侄子和侄女乖乖坐着等开饭,他坐下后便发话道,“开饭吧。”
周秉和周芝芝齐刷刷看向婶娘。
陆曼曼刚刚起床,虽然早饥肠辘辘,却提不起吃饭的兴趣,正慢吞吞地喝着一杯凉白开。
感觉到两个孩子的眼神,她迟缓地扭过脸来,“都看我干什么呢,赶紧吃啊。”
周秉和周芝芝这才拿起筷子。
周严丰,“……”
什么时候开始,作为叔叔的权威遭到了婶娘的碾压?
周家饭桌上很安静,每个人都在专心地咀嚼食物,只有陆曼曼还在慢吞吞地喝着水。
她视线不经意划过男人修长的手,昨晚上半睡半醒间那只手揉捏过后背和腰肢的那种感觉仿佛又来了,轻缓有力的,带着温度的……
谁能想到他那么会伺候女人。
陆曼曼忍不住又吞下一口水。
陆曼曼本来不想招惹这种看不穿、摸不透的老男人,但一想到昨晚上,就被勾的有点心痒难耐。
饭后她假装不经意走到男人身旁,仿佛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说道,“昨晚睡迷糊了……没有让你太辛苦吧?”
老男人骨子里都是精明和城府
周芝芝喜欢吃鱼,饭桌上周秉挑掉鱼刺喂她吃了好多鱼肉,周芝芝小肚肚吃的饱饱的。
饭后周秉带妹妹洗手,顺便打算帮她把脸洗了——妹妹早上起来只刷了牙,却死活不肯洗脸,周秉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昨晚上婶娘用洁面乳帮妹妹洗了脸,还搽了香喷喷的宝宝霜,妹妹就不肯洗脸了。
可是不洗脸怎么行,这不是好的生活习惯,而且不洗脸脸上有灰尘和细菌,还有汗水。
周秉好声好气地哄妹妹洗脸,周芝芝捂住耳朵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就是说什么都不听。
周秉只好牵着妹妹过来找婶娘,他相信只要婶娘一句话,妹妹肯定乖乖洗脸。
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婶娘在跟叔叔说话,婶娘说那话的时候,身子斜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说话也跟平时不一样,声音裹着糖水一样低软甜腻,尾音又好像带着钩子,看着叔叔的那个眼神,就……就挺不正经的……
周秉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但瞬间羞的脸红到耳根。
他牵着单纯而不明所以的妹妹赶紧掉头就走。
周严丰眸光一闪,抬手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咳。
他微微偏头,视线里女人无聊地绕着手,腰臀没骨头似地歪在沙发扶手上,裙子底下两条腿跟麻花一样交叉地站着。
他道,“你要么坐下要么站好了,刚才没吃饱饭吗?”
陆曼曼掀起眼皮,啧,老男人怎么还训上她了,这是嫌她站没站相?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在撩他吗?
这什么钢铁直男。
坐就坐。
陆曼曼大小姐脾气上来,贴着老男人一屁股就坐下了,这还不算,扭过身子倾身过去道,“刚才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女人高耸柔软的地方距离周严丰胳膊只有毫厘距离,微微抬着下巴说话,那张吐气如兰的鲜润红嘴就在周严丰眼皮子底下。
没有丝毫安全距离的意识。
很难说她本性如此,还是成心的。
周严丰,“……”
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抽出那条胳膊搭到了沙发后面。
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堂叔伯婶子……”
陆曼曼眉毛轻挑,不自觉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坐回去询问道,“怎么了?情况你了解的怎么样了?”
周严丰,“已经解决好了。”
“??”
这么快。
陆曼曼就只关心一件事,她脱口而出,“那我是不是清白的?”
周严丰点了下头,惜字如金,“是。”
事情解决的并不费力,昨天周严丰接到陆曼曼电话就叫人去了解情况了,不过他并没有派自己的人,而是经了公家,通知了派出所。
老两口很好找,就死守在军区大院的大门口,但是一见到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就慌不择路要跑路,怕的跟什么似的。
公安同志意识到不对,直接把人带到了派出所,都没怎么问话,老两口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老两口这次找上陆曼曼,是听说她当上了军官太太,还不是那种普通军官太太,而是首长太太,然后就被在酱油厂出渣车间一直干苦力的儿子怂恿过来找陆曼曼,让陆曼曼的丈夫帮忙给他弄个车间主任当当。
陆曼曼都顾不上吐槽老两口的儿子有多大脸,不想着怎么努力提升文化水平摆脱干苦力的命运,居然妄想走后门当上车间主任,市长比车间主任牛逼多了,他怎么不弄个市长当当啊。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反而惊出一身冷汗,果然老男人有大义灭亲的潜质,嘴上说了解情况,转头就上报公安了。
要不是那只金手镯确实是原主母亲的遗物,她就算用不光彩的手段哄骗过来也属于物归原主,她这时候已经铁窗泪了。
陆曼曼抬眼看向老男人,老男人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平静的不像话。
她心底却蔓延上害怕,这踏马不是拔掉刺就可以伸手摘下的玫瑰,是沼泽地带生长出来的食人花。
她款款地站起来,脸上勉强带着笑意道,“原来这样啊,看来事情还得交给你来办,不然他们看我一个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女人家,还不知道闹到什么地步……你下午还要去机关上班吧,那中午赶紧歇会儿吧。”
说完拔脚就走。
周严丰本来还要告诉她一件事,却见女人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跑了。
把镯子哄骗过去的时候多机智,这时候倒是有几分女人家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儿了。
注视着她努力镇定却掩饰不住迫切逃离他的身影,周严丰唇角轻轻勾了勾,然后又摇了摇头。
陆曼曼想骂人。
回到房间拿着枕头“啪啪啪”地拍打了好几下床垫才稍微解气了点。
老男人果然就是老男人,什么温柔细致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