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张苟嗅着赏南的发与脖颈,他穿得单薄,手很凉,身形清瘦,但力气却大得恐怖,赏南毫无反抗之力。
“你现在好乖,和以前不一样了。”张苟轻声说道。
赏南咬着牙,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屏住呼吸想,昨天不该拦着孟宵揍他的,也不该看他可怜给他纸巾。
“张苟,放开我。”赏南觉得对方的呼吸过于低慢,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可张苟这个人是站在他面前的,从远处照进夹缝里的光,笼罩着两人,张苟太瘦了,像薄而细长的一张纸片。
赏南偏头躲开张苟得寸进尺的触碰,脖子袒露在张苟面前。
张苟的视线呆滞地转移到赏南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咬下去。
赏南完全没有料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牙齿扎破了自己的皮肤,剧痛袭遍全身,赏南试图挣扎,却觉得压着自己的张苟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巨石,一座巨山。
疼痛在几秒钟后消失,压在身上的张苟松开赏南,他拔腿便跑,快得赏南都追不上,一边跑一边笑,赏南听见了他的笑声,明明不高亢,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夜色里,张苟奔跑的背影在灯光下一会变长,一会变短,最后变成一小团黑影消失在视野当中。
赏南大口喘着气,心里堵了口气。
[14:他脑子不正常。]
“看出来了。”赏南捂着脖子,被咬的部位的疼痛感缓慢蔓延,半边脖子都隐隐作痛,赏南掉头往回走,“走吧,去医务室。”
校医院晚上有人值班。
给赏南脖子做了消毒,又抹了药,“可能会留疤。”
见赏南不说话,玩笑般地又说:“不过这形状,挺像一只扑棱蛾子。”
赏南抚摸着脖子上的那块纱布,高兴不起来。
校医从柜子里拿出来两盒药递给赏南,“早晚各一次,尽量不要沾水,早点结痂早点好。对象咬的?咬这么狠,估计不怎么喜欢你。”后边那句话,医生都变成了调侃表情和语气。
赏南把药揣进校服口袋里,“不是对象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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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已经开始上了,晚上没有老师在,学生自主复习,学习委员负责管理班级纪律。
赏南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竖起来的领口正好挡住咬痕,他没心情去看疤痕是不是真的像一只蝴蝶。
“给你带的面包。”他把面包递给虞知白。
虞知白点了点自己脖子处,示意赏南,“有血腥味。”
[14:他闻得到。]
赏南把衣领往下拉,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新鲜的咬痕深深刻在赏南的皮肤上,他低声和虞知白抱怨,“被人咬了,好疼。”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蔓延到脖子后面,连锁骨都好像被咬裂。
虞知白掀起眼帘,视线短暂地在赏南脖子上停留了几秒钟,他扎不出这么漂亮的颈项,有点遗憾。
“会好的。”虞知白目露安慰。
赏南知道虞知白现在还没卸下防备,他点到即止,拢好了衣领,听14汇报获取到的信息。
[14:张苟,今年18岁,和你不同班,他是另外一个班级的学生,是学校特招进来为了做慈善给别人看的,他性格怪异,有着许多怪癖,脾气也非常怪,经常不来上课,不过学校并不管他,只要他档案在学校,顺利让他毕业就行了。]
赏,打开了面包。把面包上的瓜子仁一颗颗揪下来喂进嘴里,他吃面包,先吃果仁,再吃面包中间最软的部分,最后再吃面包边,他不太爱吃面包边。
听14说完,赏南动作微顿,忽然问道:“每个世界里,都只有一只怪物吗?”
[14:我不能十分绝对地回答你每个世界都只有一个怪物,但这个世界,的确只有纸人一个怪物。]
“哦……”赏南的回复听起来有些迟缓。
“你说,有没有可能,张苟也不是人?”
[14: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纸活,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怪物只有虞知白一个。]
赏南对张苟的猜忌因为14的解释而消失。
吃完面包,他转头看着虞知白,看对方在做什么。
他在扎纸。
一沓剪裁得大小相同的白纸,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折来折去,赏南也看不出他想要扎个什么东西。
但虞知白手指细长,他皮肤比人类要白,甚至能看清皮肤底下分布的青色血管。
虞知白扎纸时的神情,显露着一种温柔的虔诚,他手里的东西有所关联,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类,所以他不仅虔诚,还怀有怜悯。
这一幕很养眼。
“纸人也有血管吗?”赏南欣赏着虞知白的动作,轻声问道。
虞知白动作停下来,他缓缓看向赏南,过了几秒钟,他弯了弯嘴角,“都是假的。”
“也是画的?”
“不是,我是我外婆做的,”虞知白继续低头折自己手里的东西,能看出来翅膀的雏形,但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事物。
“你外婆?”
“嗯,她年轻的时候,是我们那里很有名的神婆。”
[14被提供了关键词,给出信息的速度很快:虞知白,母亲虞舍,外婆叫…虞昌月,虞昌月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可以行走在阴阳之间,不过后来金盆洗手了,专心带虞舍和虞知白。]
[14:虞舍出车祸当场身亡,虞知白被送到医院时只剩一口气,医生宣布可以带回家准备后事,虞昌月便将已经亡故的女儿和重伤的外孙带了回家。虞昌月扎得一手漂亮的纸人,也会不少手艺,虞知白就是这样在她手里变成了纸人,刚变成纸人的时候,靠着那最后一口气,虞知白还有着人类的感知,那丝魂识消失以后,虞知白彻彻底底成为了纸人。]
[14:它和虞昌月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虞知白现在的所有行为,一部分是记忆当中的,一部分是效仿人类。]
[14:南南,你不要觉得它和善,你不要被蒙骗,他黑化值从昨天下降了05之后便再没有任何波动,他身上死气特别重。]
赏南抬手,戳了戳虞知白的肩膀,“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送给你。”
虞知白把手中的成品送给了赏南——一只恰好掌心大的纸蝴蝶。
“本来应该是蓝色的,但我在学校没有颜料。”虞知白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诡异。
[14:它没把你放在眼里。]
赏南收下了这只蝴蝶,“很好看,谢谢。”
虞知白却追问:“哪里好看?”
“……”赏南抚摸着纸蝴蝶的翅膀,“翅膀,翅膀好看。”
如果不是纸白色,那这只蝴蝶一定栩栩如生,翅膀展开,躯体纤长,甚至还做了两根探出去的触角,凸出的眼珠简单用黑笔点过。
这只纸蝴蝶便因为点睛而活了。
“翅膀太脆弱了,很容易折断。”虞知白说道。
鲁扬在前面用手撑着脑袋,看赏南因为虞知白送的那么一个玩意儿兴高采烈,啧了声,就虞知白,和路上的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也值得赏南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去把他当个宝?
鲁扬打了个哈欠,看着虞知白的眼神越发阴狠,就在今天早上,他的作业全部变成了碎片,他有很大的把握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虞知白做的。
可鲁扬没有证据,他下午甚至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