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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在派出所明亮的灯光底下,童喜的脸上已经没几块好的地方了,眼周肿得老高。

负责处理这次事的警察摸着脑袋,看着抱头蹲在走廊的一排排惯犯,“殴打未成年人,打成这样,我肯定要联系家长和学校的,看能不能私下协商解决,如果不能,你们等着吃牢饭吧。”

童喜举手,“能不能快点,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成年了,就不算未成年了。”

警察:“你咋这么贼呢?没事儿,打人就是犯法的,叫你父母来。”

蹲在地上的那个肩膀血淋淋的青年举起手,“我要举报他们养鬼,我这个伤口,就是他们干的,我们是被殴打的。”

警察脸上的表情一僵,他忍住打人的冲动,“你给找个鬼出来,鬼在哪儿呢?”

那人抬起头,指着赏南,“就是他!”

他指认完以后,扒开自己的衣领,上边缺掉了很大一块肉,“不然我这是什么啃的,就是他啃的!”

倪婷背着书包跳出来,“你说什么?谁知道你这是不是和你那老大自己被野狗咬的,我们现在是什么时代,科技时代!一些要实事求是,用证据说话,你凭什么说我朋友养鬼啊,你有证据吗?你说那是我朋友啃的,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医院检测。”

童喜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警察拍拍倪婷的肩膀,“小姑娘别着急,我们不会听他瞎扯的。”

但那伤口着实吓人,警察弯下腰来,看着白白净净,垂头丧气的少年,“你和叔叔说,是不是你干的?”

赏南缓缓抬起眼,他满脸无辜,“可是监控里显示,他被咬的时候,我刚好走进去啊,我怎么做到一边走进去一边咬人呢?”

那青年气得咬牙切齿,他明明就看见了!

他的愤怒在此时都超过了他的恐惧,他脑子一热,站起来就挥着拳头朝赏南冲过去,赏南忙抱着头往警察后边躲,“警察叔叔我害怕。”

童喜已经傻了。

警察把那青年钳制住,吼道:“你做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派出所,你反了天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赏南低声说道,满脸惶恐。

站在一旁的小警察说:“我带你去吧。”

在洗手间,赏南关上门,江鲫从赏南身体里脱离出来,他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好久不见啊。”他弯腰虚虚勾住赏南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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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去,那个闹事的青年已经被压在了地上,纹身哥也满脸恨意地看着童喜,童喜打了个寒战,看见赏南的时候,他立马往赏南身后躲,“他眼神好可怕。”

赏南手里轻轻攥着毛绒挂件,他书包拎在手里,看了眼纹身哥,望着那几个警察,“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要做个笔录,然后把你们父母的联系方式留一下,”警察看了眼童喜,“对了,你这还得做个伤情鉴定。”

熬到凌晨点多,他们个才从派出所出来,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熬得脸都缩水了,眼睛也凹了进去。

童喜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提议道:“要不,我们找地方去吃个早餐?”

“现在这个时间,哪来的早餐啊?”倪婷说,“我太困了,我要先回去睡觉。”

童喜正要点头,赏南在后边掐了一把,“我和童喜送你回去。”

倪婷笑开来,“好。”

路上没什么车,送倪婷回去也就步行二十多分钟。

到了小区门口,倪婷转身过来,“谢谢你们送我回家,你们也快回去吧,童喜你回家记得擦药哦。”

“还有,生日快乐。”她朝童喜说道。

赏南看了童喜一眼,后者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倪婷都走得没影了,他还一动不动。

“走了。”赏南说道。

达尔市的秋冬向来凛冽,不给任何人留情面,说入秋便入秋,说入冬便入冬,不会留一点准备的时间给你。

赏南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额前的刘海被吹得扬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童喜会在回家的路上大谈特谈事后感,结果一直到倪婷转身进小区,他都是一个一声不吭的状态。

影子在路灯底下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消失不见。

“童喜?”赏南叫了对方一声,在对方眼里看见葱葱树影,“江鲫……”发现异常的一瞬间,赏南攥紧了手里的毛绒挂件。

江鲫回头看着身后,路灯洒在他和赏南走过的路上,像提前入了冬,提前在路上撒了一层皑皑白雪。

赏南和他一起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江鲫回答完之后,很自然地就伸手去抓赏南揣在兜里的手,赏南把手在口袋里捂得暖烘烘的,而江鲫的手是凉的,他本来就不是人,死过的人哪有什么体温,不管他附身在谁的身上,那人的体温都会立马降低,“我之前放学也是走这条路。”

赏南的手指很快就变得和江鲫的手一样冰冰凉,不过尚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你什么时候跑到挂件上的啊?”

“你每天上学的时候,我都在上面啊。”江鲫模仿着赏南的语气,“不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

“我以为你心情不好,藏起来了。”赏南低声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

江鲫眸子像一片湖,和童喜平时的眼睛是不一样的,童喜朝气蓬勃,人又单纯耿直,所以江鲫一上童喜的身,赏南立刻便能分辨出来。

“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冷静几天,”江鲫捏了捏赏南的手指,“不然,我怕自己把堂哥吃掉。”

赏南撇了江鲫一眼,江鲫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坦然自若的叙述语气,说明它并没有把吃掉一个人当作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他知道这是不可为。

“现在呢?”

赏南想告诉他别着急,黑化值越低,属于他的东西都会慢慢回到他手中,可这不是能随便告诉他人的事情。

江鲫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是我的堂哥,我不能吃掉他,我要对他好。”

赏南:“……”

童喜过了十八年以来最混乱的一个生日。

两家父母从家里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童喜他妈一看见童喜那肿成了猪头的脸就哎哟哎哟直叫唤,他爸也拍着桌子,“枪毙!败类!渣子!”

童喜和他爸妈长得很像,他爸妈也是人高马大的,气势十足。反观赏南一家,都是斯斯文文,温柔秀气,所以两家人才能凑到一块儿玩这么多年。

赏南妈妈牵着赏南的手,看了会儿他,又去看童喜,皱眉道:“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赏南:“……”是亲妈吗?

童喜正在被他妈往脸上使劲搓药,他疼得呲牙咧嘴,还要帮赏南说话,“前段时间那群人就堵过赏南一次,他挨了好一顿打,因为我们看见他们打劫一个校友,帮那校友说了几句话,结果这群人就一直咬着我们不肯放口。”

“这是社会上的人,你们早该报警的,”赏南爸爸不赞同地看着两人,“你们过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遇到这类事情不要强出头,不要逞能……”

“哎呀哎呀你能不能闭嘴呀,”赏南妈妈用包包打了爱人一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唠叨,小南和喜仔也是帮助同学嘛。”

两对夫妇在家里没待上多久,就拉着两儿子带着律师直奔派出所,赏南爸爸坚持认为这是抢劫不成而导致的蓄意谋杀,这可比普通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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