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14:我觉得它挺可怕的,神父,你觉得呢?]
赏南看着自己早就开始颤抖的右手,“你这不是废话。”
怀闪的胃口很好,他就要将自己面前的食物全部吃光,但留下了最后一小块牛肉,他放下已经被他掰弯的餐刀,换上叉子将那块牛肉叉了起来,手臂越过餐桌,牛肉送到了赏南嘴边,“神父,请享用。”
赏南慢慢抬起眼,迟迟没有张开嘴。
[14:在圣主教教综中,好吃的食物只能分享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最后一口食物更甚,他们说最后一口食物就和生命一样重要。]
漂亮的白发神父慢慢张开了他粉红色的唇,洁白的牙齿露出几颗来,但是还不足够将那块牛肉送进去,柔软冰凉的牛肉已经抵在了他的唇边,怀闪的表情比之前还要亢奋。
怀闪迫不及待地把牛肉推进赏南嘴里,他太用力,速度也太快,碰到了咽喉处,神父登时红了眼睛,挥开怀闪的手,弯下腰差点吐了出来。
怀闪离开椅子,蹲在了赏南的脚边,抬手用手掌捂住了赏南的嘴,赏南满眼眼泪,不明所以地看着怀闪。
“神父,浪费食物是要被圣主狠狠惩罚的。”
神父的眼泪沿着脸颊慢慢滑下来,温热的泪水挨着了怀闪的手。
“神父您别哭啊,”怀闪猩红的眸子闪了闪,他陡然站了起来,捏开了赏南的嘴,食指和中指并拢送入了赏南口中,他手指很长也很凉,灵活地在赏南口中搜索了一圈,将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生牛肉掏了出来,然后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但也不能浪费了。”
死神颂歌
阿仁说过,博拉奇的食物都是被圣主祝福过的。
他听见餐厅的动静,急急忙忙跑进来,围裙还系在脖子上,“神父,您……主教,您这是?”
怀闪将手从赏南脸上收了回来,指腹还残留着温热的泪水,他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但却见过不少人哭的样子,人在死前大多会流泪,或恐惧,或懊悔,他们哭起来的样子都很丑陋,连神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桀骜不驯的主角睨视着不安的阿仁,“你做的东西太难吃了,都把神父难吃哭了,好好向圣主忏悔你的无能吧,执祭。”
尚且年轻的阿仁脸色灰败,对他实施打击教育的怀闪大主教早就潇洒离去。
空荡荡的客厅,阿仁苦哈哈地问赏南,“神父,真的很难吃吗?”
虽然怀闪大主教将他的食物扫荡一空,但那不重要,因为他服务的是神父,神父面前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过。阿仁很担心,因为执祭的工作得来不易,他还有怀孕的妻子和体弱多病的母亲需要照顾,他需要这份薪水,也需要圣主的庇佑。
赏南用手背揩掉脸色的泪渍,“没有,只是缺了一点盐,下回可以试着多放一些。”
“好。”阿仁不再拿圣主的话解释为什么要少盐,因为圣主没给他发薪水。
阿仁忐忑地回厨房了,午后斑驳光影下,赏南继续用午餐。
[14:他真坏,神父,你说对不对?]
赏南啃着玉米,“最后一口食物要给最喜欢的人,是什么意思?”
[14:……字面意思,这是我从圣主教教综中翻阅到的,但不知道这对于死神本人是否适用。]
“我更倾向于他就是想恶整我。”赏南回想起怀闪刚刚的眼神,猩红、亢奋,像关在牢笼里的野兽看见了即将要被喂给自己撕咬下肚的兔子或者田鼠,但他不是兔子,也不是田鼠,他是神父,怀闪也知道,可也并不影响怀闪对神父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可是神父,圣主的孩子。如果马利维在场的话,一定会这样愤慨说道。
马利维不知道餐厅里发生了什么,他和执祭们一起在小餐厅用餐。
“执事,”叫阿合的一名执祭好奇道,“您知道为什么最近怀闪主教总是频繁来神父这里拜访吗?”
马利维狠狠撕咬着一只烤兔腿,“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憋什么坏水,嫉妒我们神父拥有美丽的白色长发。”
阿合和同伴们都觉得马利维执事说得很对,“格尼大主教为什么不把怀闪主教带去王宫?那里可比外面要有意思多了,还会有许多女仆服务他。”
“王宫里没有酒吧,也没有赌场,他当然不会去。”
“真是担心怀闪主教找我们神父的麻烦啊,神父可是圣危尔亚最好的神父。”阿合说道。
“不说这个了,马利维执祭,您知道吗?昨天晚上神父去了警察司,唯哈乔街道新建的游乐场外面出现了连环杀人案的第四个受害者,是一名美丽的女士,是圣主最忠诚的圣子,她在世时,给圣危尔亚捐了不少侍奉。”
“神父去了警察司?我不知道!”马利维大惊。
“您当然不知道啦,神父觉得太晚了所以没叫您,他是和司机一起去的,回来时,我刚做完一场祷告,还问神父安了呢。”
马利维露出愧色,他从未离开过神父身边,还是在这样危险的时期,他居然都不知道神父独自一人去了警察司。如果神父遇险,那他的罪过就算是圣主亲自审判,都是无法被饶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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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闪之后的两天没再出现过,神父的工作很忙,黑化值暂时没有波动,赏南忙于工作,也就没太去管他。
警察司来电比以往频繁了许多,他们会向赏南报告查案过程中的每一个进度。即使在赏南看来,他们的工作其实毫无进展。受害者的尸体无法一直停放在警察司,家属有一定的权利,他们要将尸体领回家去,要为她举行葬礼,要让她去往天堂,得到永生。
没有可以再进行查探下去的证据,他们只能根据手中已知的线索慢慢查探,这是第四名受害人,圣危尔亚从未出现过这样古怪稀奇的事情,简直是不可原谅。
第一街区的市民陷入巨大的恐慌中,因为第四名受害人出现于第一街区,所以嫌疑人一定还在第一街区活动,说不定下一个受害人就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
前来神父小堂和圣危尔亚大教堂做圣告的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热闹不已,小堂每天都能收到颇丰的侍奉,而赏南的嗓子在连着进行了二十多场的圣告后彻底倒下了,只能将圣告暂时交给马利维。
然而前来做圣告的市民都是冲着赏南神父来的,只有圣主的孩子才会像圣主一样保护他们,这个黑头发的执事既不是神职人员,更加不是圣主的孩子,是无法为他们提供庇护的。
马利维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他觉得市民们说得很对。
但一时间,除了马利维,他们压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小堂内除了赏南,职位最高的就是马利维,如果马利维无法被市民们所接受,就必须要向其他神父求助,但圣危尔亚大教堂没有其他的神父驻扎于此,这是赏南才拥有的殊荣与优待。
那就只能求助于驻扎在圣危尔亚大教堂的主教们了,尽管主教只负责监督教区内神父们的工作,他们不需要去主持圣告。
前来做圣告的市民们暂时接受马利维执事为他们做一次圣告,因为赏南答应为他们去请主教来主持圣告。
着一身简易黑袍的神父自圣危尔亚大教堂偏殿走到后面的一排排雪白尖顶建筑物之中,地板上绘着黑白相间的花纹,四周都静悄悄,毫无人声——这里是位主教们的办公楼,他们的办公楼中有属于他们的座堂,面积要比神父的小堂要大许多许多,座堂内也有不少市民在做圣告,听见脚步声,他们往身后看去,看见白发神父,立刻露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