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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陆晁一顿。

顿过后下意识问:“您生病了?”

嬿央摆手,“没有,只是来拿些健脾胃的东西。”

府里是常备消食的药丸的,这回是侯嬷嬷制丸的药材快用完了,过来买一些,顺道,也去霁安的先生那接了霁安散学,再带着他和韶书一起来跟嬷嬷辨些药材。

这会儿,就是让韶书跟着那小药童边拿药,边一起认认东西。

如此,陆晁不动声色点头,接下来,他站在药铺里未走。但嬿央这边已经把事办完了,韶书这会儿按侯嬷嬷说的,该捡的药材也随药童一起捡好了,这会儿拿去给坐堂的大夫看看有没有错。

大夫看过,说没有错漏,让身边的人去包起来。

韶书高兴,把包好的好几包药通通抱进怀里,她颠颠颠跑去侯嬷嬷那,“嬷嬷,好了!”

“嗯,书姐不错。”侯嬷嬷夸了句,真心实意的夸,因为韶书在这方面的确有天分,教她辨认的药材但凡教过几遍,她就没有出错的。

韶书晃晃小脑袋,笑得开心。

又跑去和嬿央说,“阿娘,下次还来。”

“好。”

说过,嬿央抚着她的发笑一笑。随后,则朝陆晁说:“我们这便走了,陆大人你有事先忙。”

她以为他进药铺也是来抓食药或者补药的。

陆晁不是,但此时的他对于这个不是,又岂会承认,会实话实说?他敛住所有神情,点头道好。

……

嬿央出了药铺后领着孩子们去了郡城里一家有名的秤铺,她上月在这定了一杆戥称,今日来取。

这杆戥秤是给韶书以后称药用的,大小取的最合适的大小,这样的话就不止现在的韶书能拿的起用的上,以后她大了,这杆称因为大小合适也同样能拿来称一些精确数量的药材。

韶书很喜欢这个秤,才拿到手就摸了又摸,回到家里后,更是东奔西走用它把这个称一称,那个也称一称。

也是因为她什么都想称一称,倒是被她翻出了一个东西。

翻到后看了看,跑到阿娘跟前,“阿娘,你瞧。”

韶书现在是在正屋,她刚刚翻的也是正屋里的东西。

“什么?”

韶书点点头,“爹爹带回来的珠子。”

那年爹爹头一回回京里过年,带回来的,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嬿央也是这时同时问,是在问李嬷嬷,“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她不记得祁长晏带过珠子回来啊。

韶书不等李嬷嬷答,说:“爹爹过年带的呀!”

李嬷嬷则疑惑,夫人忘了?当初这个珠子夫人好像还挺喜欢的。

同时,也忽然发现夫人好像对那年的事忘得挺多,这是她这几年下来,长年累月下一起发现的。

到现在才发觉夫人所有忘了的事里,绝大部分都是在那一年。

惊觉到这点, 嬷嬷越想越是如此。

夫人的记性一向不错的,甚至有些好几年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唯独, 几次忘了的东西都是在那一年。

李嬷嬷再次看向书姐手上抓着的那颗珠子。

就像现在书姐手里的这个东西,那些年外任,二爷头一次回京时是什么都没带的,再之后后来几次回京,也唯独那次带了这珠子回来, 这唯一一次的例外, 她觉得夫人怎么也不该忘记了才是。

李嬷嬷心里不解极了。

不过当下还是先回答嬿央的问题, 答完待夫人点了点头, 这才在心底继续琢磨。

但后来心里也没琢磨个明白, 是到第二天重阳登过山后,趁着主子们累了歇息了,抽空和环枝悄悄说了几句话。

她边捶捶爬山爬的也有些酸软的腿,边问:“你有没有发觉夫人对十八年八月到十九年八月那一年的事忘的厉害?”

这……环枝一脸疑惑,她不太明白李嬷嬷这句话的意思。

“嬷嬷的意思是?”

李嬷嬷叹气,“哎,我也是同样不解, 所以才和你叨咕几句。”

“像昨日, 夫人对二爷曾经赠的那颗珠子完全忘了,还有太皇太后的忌日, 曾经夫人也忘了,还有,还有……”

李嬷嬷把这些年夫人问过她的, 一一历数出来。环枝到这,自然也听出不对劲了, 是啊,夫人忘得全是那一年的事,怎么就这么巧呢?

“嬷嬷,这……”环枝也莫名忧心起来。

李嬷嬷:“唉。”

“你说夫人这是个什么情况?”

单纯的一孕傻三年?不像啊,也没得只忘那一年的吧。

门外。

祁长晏把两人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他的手从最初还想推门,变成不知何时静静背在了身后。

他面对着这扇门,此时驻足一动不动。

神情里则早已在不知哪一刻,有了不一样的差别。

除了差别,便是眼底忽然而至的黝黑了。

眼神深深的,手掌在背后背了良久,随后,待屋里两个仆从嘀嘀咕咕的声音终于停了时,他眯眸一下,一推门,这才面无表情进去了。

环枝和李嬷嬷则快要被这一声推门吓死,这个点是她和环枝在这里伺候的,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没两人去喊不会有人擅自过来!

李嬷嬷除了被吓,此时还有的便是心里的不快了,心想哪个不懂事的丫头,她定要罚她!

刚刚说得话虽不算见不得人,可谁乐意自己说话有人偷听啊。

李嬷嬷板了脸,张口斥去,让她好好学学规矩!但接着,话还没训出口时,神情里先行只剩下僵顿,更是赶紧收敛了脸色,讪讪又没底气的一声,“……二爷。”

除了讪讪,脸上还有的是一刹那慌乱。

环枝和她也差不多,这会儿头埋的都不敢抬。

祁长晏则冷冷睨着两人。

冷冷睨了两人半晌时,眼神里的意味越发不明,忽而,他又向外走。

“跟上。”

这一句比他刚刚的眼神还要冷冰冰,环枝和李嬷嬷更加僵硬,僵硬一会儿,心里叹气,蹑手蹑脚上前跟上去。

心底都明白,刚刚那一番话二爷绝对是听见了。而她们背后妄议主子,虽然其中是忧心的成分居多,但二爷估计心里也是不快了。

于是两人才跟着二爷到了书房,许冀也才从外面合上了门,两人便已经跪下去,“二爷,奴等有罪,不该妄议夫人。”

祁长晏下颌微微绷着。

绷着时,眼梢里冷漠又深重的神色更加沉凝。心里的确有几分不快,因为她们竟在背后嘀咕嬿央,但此时眼中的沉凝更多还是因为二人话中透露的意思。

莫名的,他一直盯着两人看。

盯了许久之后,冷冷一声,“刚刚话中,可都是真?”

二爷这一问,让李嬷嬷迟疑了下,但随后她选择点头,“不敢瞒二爷,奴确实觉得夫人对那一年的事忘得太多了,也是因此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才和环枝低声聊起来,想找个人一起想想主意。”

祁长晏的下颌绷得更紧了。

接着,冷声再问:“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李嬷嬷就不知道了。

“奴是昨日才忽然惊觉夫人对那一年忘得挺多,至于夫人从何时开始忘得,奴也无从得知。”

无从得知……祁长晏心里狠狠皱了一下。

李嬷嬷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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