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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魔物空洞地嘶鸣:“音音!不行!”

“那是你废物。”

“废物?”魔物反客为主,笑得格外可怖:“你不情愿也无碍,左不过少了两年活头,剩下的三年时间足够我再去寻找新的身体,甚至……我本就可以直接强占你的躯体。”

但顾皎皎郁气难掩,她狠狠看着镜子中苍白的自己,因为她和魔物共处一个躯体近三个月,原本苍白憔悴的肤色更显枯萎。

为什么!

她只有五年可活,可现在,他们连五年的美好梦境都不愿为她营造。

五年而已,大师兄大可在她离世以后,再渡劫飞升。

可大师兄不愿。

更何况,她如今听到好些不算谣言的说法,说音音是他爹的孩子,她才是假货,就连照顾她长大的沈嬷嬷都开始敷衍搪塞她。

她的身份,没了。

甚至她和大师兄定下的娃娃亲,都不是她的。

大师兄明明原来对太很好,为什么近来对她格外冷淡?

就因为她的身份不对,因为她不是沧海宗真正的小姐,大师兄就不再真心对她?还是大师兄早就知道音音的真正身份,才会在三年前抛弃她,将她送去灵泉庄?

这才是压垮顾皎皎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没有健康的身体,完整的丹田,她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些外在的珠玉珍宝,以及周围人的无上宠爱。

可这一夕之间。

所用所得,皆弃她而去。

顾皎皎咬牙切齿。

此刻,她平等的憎恨着周围的所有人。

甚至也憎恨昔日给她最多关爱的大师兄。

-

之前顾叙之的灵力险些压制不住,才导致沧海宗大雨连绵,惊雷不断,如今他丹田充盈,已然能控制体内肆虐的灵气。没有暴雨和雷声的沧海宗阳光灿烂,午后寂然,安静的庭院之中,风声都止住了。

顾叙之明了。

他快飞升了。

在临界点不断试探,总差那临门一脚。

他却不如之前那把急迫。

师傅已经答应他取消婚约,那他在这个世上理当没有别的留恋。

可顾叙之抱着长剑,依旧深思不虞,上面的青色剑穗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光秃秃的长剑简洁无比,依旧还是原来师娘送他时的模样。

师娘的叮嘱入心入耳。

“师娘走后,拜托叙之你好好照顾她。”

“师娘不求她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只求她这一生平安顺遂,安康如意。”

因为这句话,他不欠顾皎皎的,却他却给音音带来不少伤害。

而欠下的东西难以偿还。

顾叙之难得感到棘手,无法心中给音音安置一个合理位置,也因为音音性子不似顾皎皎,顾皎皎喜欢绫罗绸缎,金石珠玉,而音音……

她喜欢什么,自己全然不知。

不,他是知道的。

音音喜欢跟在他身边,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还总用崇拜的透亮眼神看着他。

顾叙之阖眸,不由又想起音音第一次出现在这处庭院的场景。庭院本荒芜,绿水长廊都是阵法所为,但这已经是最简单的阵法,音音还乐陶陶的迷醉其间,花是假的,竹子也是假的,她凑上去看,稀奇不已。

可这有什么好看的,还看了两个时辰。

他狐疑,也是在他狐疑过后,他才意识到,修炼之余的自己居然分了部分注意去“看”音音,还足足看了两个时辰。

他第一次修炼的时候分神。

可看向他时,音音的小鹿眼里没有埋怨,有的只是亮闪闪的光点,瞬间剥除他脑海积尘的所有昏暗。

太亮了。

也、不该看他的。

剑修高兴的时候练剑,烦闷的时候练剑。

如今他也是,可顾叙之阒然无声,他皱眉凝视手中长剑,难掩的郁躁络络不绝地涌出胸腔。

沧海宗又是瓢泼大雨。

-

音音满头蚊子包,最近不知怎的,沧海宗又开始下大雨了,田地里的蚊子遇水则衍,眼下到处都是蚊虫,音音痒得要命,却不敢挠,只能忍,时间一久,就遍处是红痒。

衡昭笑得不行:“你们就不能制个蚊香?”

音音盯着她的满手蚊子包,没精打采:“蚊香是什么?”

衡昭想了想:“算了,你们盘不出来蚊香盘,不如你烧烧艾,或者种些驱虫的药草,不过那些蚊子包你别挠,破了容易留疤。”

音音已经在烧草了。

但不行。

耳边嗡嗡的,全是蚊子响。

“阿昭,天上有蚊子吗?”

“没有啊~”衡昭高兴道,“自从我上天,就没见到一个蚊子,不过我听说东边的潘泽湖住了个女仙人,最爱抓这些小杂虫。”

“女仙人吃虫子??”音音震惊了,“她是妖怪么?”

“怎会?是她养得一群莲子,喜欢吃这些。”

“可是莲子也不吃蚊子啊……”音音兀自槽言。

“她之前不这样,上次渡劫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养了一湖的莲叶,现在剥莲子都剥得疯疯癫癫的,而且剥下来的莲子不吃,攒一起用火烧。”

“神仙还要渡劫?”

“当然。大道至简,飞升不过第一步而已,后面那群仙魔若遇到瓶颈,就会下界历练,若是有幸渡了劫,修为方面就能更进一步。”

衡昭就因为一大堆得道的神魔一股脑赶渡劫的热潮,才被迫接手结界的修护。

就很烦。

音音听得老神在在,凝脂点漆,想到这个女仙人的奇特爱好,她原本发亮的眸子一暗,低声软语:“那她一定有个很想念的孩子。”

“此话怎讲?”

“因为我们村里有句古话;莲子焚十颗,母情寄千里。”

尤其孩子夭折,二人天各一方,村妇才收集莲子,焚烧托话。

音音没经历过这样浓烈的母爱,衡昭亦复如是。

一时之间,两人感慨万千。

最后音音不解风情地“啪”了一声。

她又拍死了一个黑白花条纹的大蚊子,神色郁郁:“蚊子好毒,鼓起的包特别痒。”

“……”对面默了默,突然道,“你给它掐个十字花印。”

“然后?”

“假装有阵法封印住它~”

“……”

音音无语了。

很快,她的心梗变成惊喜。

阿昭送了她一本叫做《五百年丹考,三百年模拟》的练习册,那个时候她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丹药书,就听传音器那头的衡昭懒洋洋的声线,倔强又桀骜——

“撕伞撕伞!”

音音:????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撕伞”一词,还是在这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或许,“撕伞”有其他的意思。

她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五百年丹考,三百年模拟》,紫色的大封皮,“五百年丹考,三百年模拟”几个字金闪闪的,不明觉厉。

她弱弱问道:“阿昭,撕伞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啊?”

“嗯!”

男人的声线慢悠悠的,即便音音看不见阿昭的样子,光听他的声音,就知晓他有多么吊儿郎当和乖张:“就是我吃过的苦,你们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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