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景陆也只是怀疑而已。
那天她早早进宫见母后,从含章殿出来同柳明华拌嘴的事儿,他再进宫时留心打听过,含章殿的宫人们却是另外一番说辞。
两个姑娘似乎感情很好,携手下玉阶,在阶前驻足玩闹了会儿,柳明华是同她打雪仗不留神跌坐到雪地里去的,姜莞心情却很好的样子。
但他吩咐过的事,已经交办下去,不会再改口。
至于柳明华到底做没做过,恐怕只有她和姜莞两个人清楚。
小姑娘不声张,赵行没想过追问她。
今日她却突然提起——刚才马车出城,的确能听见偶然间的几句议论,她听了进去,肯定是要问的。
赵行却没想过她会把这事儿一并说了。
他面色沉沉:“你怎么不告诉皇婶?”
姜莞把先前那个软枕垫在腰后,舒舒服服靠上去,然后道:“没凭没据,靠我一张嘴,姑母又能把她怎么样?我不怕别人说我骄纵蛮横,可难道让姑母为了维护我,或是给我报仇,也做出些让人指摘的事情吗?我不干。”
赵行想起景陆说的,柳明华到大相国寺清修三月,或许和珠珠有关。
她这样理直气壮,八成就是真的了。
她一脸坦然说这话,赵行反而更觉得她赤诚难得:“所以你想法子借母后的手,罚她到大相国寺清修三月,以作警告?珠珠长大了,变得这么聪明了,那怎么又把她推你落水的事情告诉我呢?”
姜莞振振有词:“佛寺清修乃是积德积善的好事,怎么能算是罚?更谈不上警告。我是为她好,要她到大相国寺去受佛法熏染,静心修身。
我同二哥哥说,不是应该的吗?”
赵行咳了声,笑的无奈:“应该的,所以她伙同她舅舅放印子钱,正好就当是我替你出气了。”
果然是他干的!
姜莞乍然听见的时候就想着天底下也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闺阁女孩儿外放印子钱,手上过了人命沾了血,就算有柳国公府替柳明华遮掩兜着,名声也坏透了。
这又像极了赵行为她出气的手笔。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他私下里不知道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却从来不会挂在嘴上说,叫她如何知道呢?
当初赵奕把她哄得团团转,好些事儿被赵奕颠倒黑白,好的揽到他自己身上,坏的就往赵行身上扣。
身边的长辈或兄姊,又致力于将她养成深闺小白花,用尽全身力气呵护她的天真,什么都不告诉她。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譬如赵奕乳母被杀那件事,她当年也是试图找人求证过的。
毕竟赵行一贯清隽雅姿,那等杀生事他怎么突然就学会做了呢?就算真的不喜欢赵奕这个弟弟,也不至于滥杀无辜,以此恐吓赵奕。
所以姜莞去同她大兄求证过。彼时她兄长却含糊其辞,要她少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说她什么虽是与皇子们一同长大,出身尊贵,也要适当远离那些天家纷争。
好一个天家纷争,彻底把姜莞引入歧途,致使她从此对赵奕深信不疑。
而赵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