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没说几句,梁春玉见她还背着书包问道:“吃饭了吗?”
许岛蜻摇头,“我不饿,你吃了吗?”
“你别管我,大姨刚在食堂给我买了粥。”她催着梁飞扬和她一起出去吃饭。“都一点钟了,你不饿也要吃,快去。”
少吃一顿饭在她眼里是个大事儿,许岛蜻只好和梁飞扬一起出去。
“现在放心了吧,你看你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她伸手揉了揉,才发现真有点痛,赌气说道:“哥,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会说吗?”
梁飞扬解释,“我本来觉得这事儿应该告诉你,但小姑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影响你学习,万一耽搁你考清华怎么办?”
“学习学习,学习能有这事儿重要吗?”她提起来就生气,“我最讨厌你们这样了,要是我妈真有什么事,就算我考上清华又怎么样?”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嘛。”梁飞扬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诶,这家馄饨店看起来不错,走走走。”
梁春玉过了几天就出院了,许岛蜻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在第二个周日请假回家。虽然被骂了一顿,但听着她妈格外有劲儿地喋喋不休,她总算彻底安心了。
时间仿佛在追着人跑,她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教室里的倒计时也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课桌上高得挡住脑袋的书被撕成碎片洒向空中。
写同学录、拍毕业照、聚餐、醉酒
他们终于毕业了,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
【许岛蜻同学,毕业快乐!】
【凌淮同学,同乐!】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许岛蜻发挥正常,分数与自己预估的相差无几,依旧是一个喜庆又吉利的数字,686分。
许万东守在电脑前看到这个分数时,激动地一把从背后抱住她,然后立马和梁春玉商量办一个升学宴。他连名单都想好了,但凡稍有关系的都要通知到位,毕竟考上清华实在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梁春玉这次反而不着急,说一切都等填完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决定。
她庆幸又后怕,还好有个保底,否则这个分数真的很难说。
凌淮问她:“你就没想过,如果不参加竞赛,你会比现在考得更好。”
“未必。”许岛蜻很严谨,她甚至还留着学校发的两本志愿填报书籍。“我不能假设没发生的事。”
而凌淮考完试出来就感觉良好,早早在网上看北京游玩攻略,浏览学校贴吧,了解信息。连国庆七天假期,去哪里玩都做好了规划。
过了几天开始填报志愿,许岛蜻家的电脑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人用过的原因,开机后一直无法进入系统界面。她打电话给卖电脑的人,对方说明天来看看。好在填志愿有五天的时间,她也不着急,打算等到下午向思邈回来了去借电脑。
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她在家里打扫卫生,梁飞扬的电话打到座机上。
“你在家啊?”
“嗯。”
“你志愿填好了吧?”
“没有,家里电脑有点问题。”
“那你快去外面网吧填。”
“这会儿不着急,哥,你有事?”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小姑呢?”
“上班啊。”许岛蜻觉得莫名其妙,“今天又不是周末,难道你没上班?”
“哦,忘了,行,那挂了吧。”
挂断电话,她继续擦地,梁春玉对家里的卫生要求特别高,都是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家里的地砖十几年了,仍旧保持着光可鉴人的状态。小的时候她常常用拖把糊弄,她妈回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蹲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这样才能照顾到边边角角的地方。
等清理到客厅时,许岛蜻把茶几推到一边,便于擦下面的灰尘,一个小瓶子掉下来,滚到沙发下。她找来晾衣杆,趴在地上把瓶子拨出来,才发现是梁春玉的药。做完手术后每天都要吃这种药,且需要保持终生。她查了很多关于这个病的资料,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还列了一个饮食清单打印出来贴在冰箱上。上面归纳了禁忌和有利的饮食习惯,让她妈照着那上边说的做。
许岛蜻抽了张纸,擦掉药瓶上的灰尘,放回原处后继续抹地。抹着抹着,她突然猛地站起来,晕乎乎地走回卧室。
她把电话拨回给梁飞扬,刚一接通,不等对面开口,焦急地询问道:
“哥,你刚是不是想说什么?是不是和我妈的病有关?”
“我知道的不多。”梁飞扬轻叹了口气,顿在这里。
“你说吧。”
“我听见大姑和我妈打电话,说小姑术后的病理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前段时间又去了医院。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估计是怕我告诉你,他们连我都瞒着。”
“什么时候的电话?”
“上周六。”
许岛蜻异常镇静,“好,我知道了。”
她把主卧的柜子翻找了一遍,没发现诊断书,只有几张她看不懂的片子。当晚梁春玉回来后,趁她洗澡的时候,许岛蜻翻她的手提包,只在夹层口袋里找到一张去市里的的车票,时间显示为今天。
她今天去了市里,可刚刚回来的时候,却说是加班才回来晚了点。
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瞒着自己。
可是现在已经高考完了,又不怕影响考试,为什么要瞒着?
许岛蜻想不到任何一种好的可能。
她猜就算自己去问,也不一定能得到实话,索性去问医生。
第二天上午,梁春玉一出门,她就带着找到的片子来到县医院。然而医生要遵守规则,必须要病人在场。许岛蜻再三保证片子里的就是她妈妈,只差跪下来求他,可医生不敢冒险,只草草地透露了一句,情况不好。
她知道不好,可她需要知道不好到什么程度。
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许岛蜻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拨通俞尤的电话。
上次她请假去医院时,才听俞尤说她爸就是附院的医生。她知道这很麻烦别人,开口的时候也感到很羞耻,仿佛他们的友情这么早就开始变质,进入成人化。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蒙着一层纱的真相就摆在面前,她就是看不清。
许岛蜻坐车到市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俞尤在医院门口等她。他带她去了楼上的办公室,见到俞尤的爸爸,她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对不起,俞叔叔,我知道这很麻烦你。”
对方制止了她的行为,问清梁春玉的名字后,让他们等在办公室,自己出去了。
俞尤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但看她心不在焉地盯着办公室门口,也就默默地坐在一边。
十几分钟后,俞尤的爸爸回来,许岛蜻站起来,他示意她坐着。
“我之前就听俞尤说过你,你们都是考的清华,报的什么专业?”
“我还没填志愿。”
俞尤看了她一眼,“已经第二天了。”
许岛蜻没回应他,直接问道:“俞叔叔,我妈妈是什么病,麻烦你直接告诉我吧。”
“那我就简单点说吧,你妈妈上次做手术虽然切除了癌症原发部位,但已经有了几处淋巴结转移。上周她来做了穿刺检查,结果是转移的淋巴结含有癌细胞。”他看了眼许岛蜻,停了几秒后继续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