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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食闲饭 第38节

 

林家理也没继续劝,把菜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那个兼职每天干多久?我认真跟你说啊,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咱们这交情……”

……

就这样,李均意在这个据说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住了下来,他打算在这里过完暑假。

他总觉得自己该来一趟,说不清楚为什么。

生活还算规律,每天到点了去做兼职,工作内容是陪小朋友练琴,内容比较简单,纠正手型,视唱练耳,再教点基础乐理。

下班后,如果林家理有空,他会约上对方去哪儿一起吃个饭,但林家理实在公务繁忙,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瞎逛。

时间一晃就过去,刚刚开始熟悉起这个‘故乡’,他已经临近开学。或许该冬天再来一次,李均意想着。梦里总是出现的那场雪会是这里的吗?他想知道,想再找一找。

告别林家理后,李均意如期来到北京,开始自己乏味可陈的大学生活。

课程比以前难很多,不再是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的东西,这让他对学习终于有了些许热情,一股脑埋进知识的海洋里。每天不用想别的,学习就好,那感觉其实不错,物理使人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时常被他那位不懂看人脸色的生父谢震业打破。

那人总会以一些奇怪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会出现在他上下课的必经之路,笑着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会去他打工的餐厅吃饭,在他上菜的时候约他下班后谈谈,说送他回学校。最烦人的是三天两头总能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包裹,有名牌球鞋,衣服,钢笔,甚至还收到过一盒十分珍稀的蝴蝶标本。有的拒收,有的扔了,到后来他不再理会陌生快递,全部拒收。

让李均意最忍无可忍的是那一次,在考完驾照拿证的第二天。

又是一个快递消息。时间有些恰好,易慈几天发消息来说给他买过东西,想着或许是她送的东西才去拿了回来。

回宿舍拆开快递盒,摇了摇快递盒,一个车钥匙掉出来,砸在他的电磁学课本上。李均意认出了钥匙上那个标志,对方送他一辆兰博基尼。

想过自己或许在被对方关注,但前一天才考完驾照,第二天就收到车钥匙……

像是以送来糖衣炮弹的方式宣告什么。

李均意拿着车钥匙把谢震业约出来。也没约什么好地方,学校外的一家老破小面馆,毫无环境可言。

谢震业穿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只身赴约,脸上堆满笑意。已经年过中旬,但他身材管理得不错,气质沉稳而从容,只看皮相,倒也算是俊朗。他进了店,先是笑着跟自己打招呼,随即又抱着手去前面点了碗炸酱面,点完,还跟店家要了一碟腊八蒜,十分随意地融入了这个与他身价那么格格不入的环境。

“这地方你找得好,我爱吃这一口。”谢镇业笑着对他说,“你来这边后饮食上习惯吗?南北饮食差异还是挺大的。咱们家上三代都是这儿的人,你虽然长在南方,可我觉得骨子里的东西不能变,你应该会喜欢面食的,有些事毕竟是基因决定……”

李均意看着他:“有些事改变不了,吃不惯就是吃不惯。”

谢震业哦一声:“这没什么,多待几年,慢慢就习惯了。”

两个大碗上来,谢震业自顾自拿了筷子,把面上的菜码拌匀,看他没动静:“不饿吗?快吃。”

李均意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身无长物,不知道谢先生到底惦记我什么,总是送来些我不需要的东西,何必?”

谢镇业唉一声,搁下筷子:“我关心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

谢镇业无所谓地笑笑:“你是我儿子,我该尽父亲的义务,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关心你。”语气是那样温和,真挚。

李均意忍着不耐烦:“你的关心我消受不起,请你别再来找我,也别再给我寄东西,我实在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谢镇业顿了顿,又继续低头吃面:“命里该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躲有什么用?你不会觉得真的能避开谢家吧?我们是一家人,你早晚都要回来。”

听完,李均意把手里的车钥匙丢到对方碗边。

“南橘北枳,我长在南方,被那个人养大,去你们家肯定是水土不服的。有些事情你我都改变不了,又何必勉强?”

这已经是很不礼貌的举动。可谢震业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还问:“不喜欢这辆车?”

“谢谢了,我无福消受。”

沉默。

谢震业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笑,说:“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妈妈。”

李均意站起来走了。

想过或许被甩几次冷脸那位著名企业家会渐渐放弃,他都这样不识好歹不讲礼貌了,何必还眼巴巴地来想跟他联系感情呢,李均意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对他这样执着。偶尔还是会来学校找他,该送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悄悄去学校帮他交了一次学杂费。

又一次主动去找他,谢镇业把地点约到了一个cbd。

找到某栋大楼,有人在楼下接他,有人恭敬地跟他身边那个助理模样的人打招呼,又好奇地打量他。

到了地方,他先等了十多分钟。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桌上放着玉石摆件和文竹,墙上挂着一幅笔墨,四个字,厚德载物。

李均意就盯着那四个字看,越看越觉得可笑。

不多时,谢震业穿着一身双排西服推门进来。看李均意很不礼貌地坐了他的位置也不生气,反而微微笑起来,饶有兴致地问:“你喜欢这个位子吗?

李均意站起来:“只是好奇。到底坐在什么位置上,才能这么目空一切。”

谢镇业答他:“等你真的坐到我这个位置,或许你会明白我的难处,我的苦衷。很多时候,我也身不由己。”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谢镇业的办公室楼层很高,视野很好,从这个高度往外看出去,一切都是那样渺小。

“我不想明白你的心路历程,那与我无关。”李均意直白告诉他,“别再出现在学校里,别再给我送东西,可以吗?”

谢镇业静了静:“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可以停止。但有空的话,我很希望你出来陪我吃个饭。”

“见面的意义是什么?”李均意道,“谢先生,我这辈子不打算做谢家人,对现在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很满意,没心情回去跟您那几个儿子女儿搞社达,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希望我们能放过彼此。”

静了片刻。

谢镇业说:“你顶着这个名字生活,对我而言,是一种耻辱。”

哦。

想认回他,因为男人的自尊心。

李均意答他:“那正合我意。”

时间匆匆而逝。

阴魂不散的谢震业不再明目张胆地给他寄东西,来学校里找他。但偶尔会打电话让他出来吃饭,时不时冒出来关心他的生活。

李均意选择不理会那一切,按自己的步调继续生活着。

大一那年春节,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那个‘故乡’,终于碰上了一次真正的漫天大雪。

他站在天主教堂前,呆呆看了很久。

那么纯净的白,漫天都是,晃得眼睛都有点疼。梦里无数次见过的场景在眼前重现,他站在雪里,茫然四望,心中震荡。

然后他想起了易慈。

突然想听她说话。随便说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听她呼吸也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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