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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萧谦行一直很清楚,他的小太监非常惜命。

如果没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

现在,就可以去肆无忌惮地报复了。

仁者慈心的太子殿下在无外人的情况下,终于撕开了伪善的外皮,露出底下掩盖狰狞恐怖的真面目——一只烂污病态的恶鬼。

自古成大事者,从未有心慈手软之辈。

他一个视线使了过去,暗处就有人立刻动作。

今日的风喧嚣又凛冽,裹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往日看着清新疏朗的林木变成了黑黢黢的妖魔,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冲来。

萧子宴从没想过在围猎的时候会出事,而那头棕色的熊瞎子更是无人能制止住。

他的本意是只是想猎一个大块头,好出一出风头,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失态,还演变成如今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

那头棕熊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外表看起来更是骨瘦嶙峋,一个错眼望去,几乎是很好制服的对象。

萧子宴故而没想太多,毫不迟疑地举着弓箭射杀过去。

这个行为成了他毕生的噩梦。

萧子宴一行人都没能想到那头大家伙立马发狂了,眼睛是赤红的,仿佛被人饿了好多天,现在终于找到了食物,又因为吃痛被激怒,癫狂着朝他们冲过来,尖锐的利齿上沾染着粘液涎水,恶臭恐怖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的局面就变得更加难以挽回,身边的侍卫长吼破了嗓子:“放箭——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来,可惜无力回天,连棕熊的皮都没能穿透,做的也只是愈发激怒棕熊而已。

那头畜生甚至跑得更快了,一时间地动山摇,沙石暴起,烟尘弥漫,人惊惶的面目都扭曲狰狞了。

到处都是肉沫残肢,萧子宴的眼中只剩下满目的红,一晃一闪已经看不清其他东西,让他几乎绝望。

甚至于这该死的东西还相当记仇,不但忍着饥饿,而且还知道躲闪他们的攻击,大声嘶吼着,像是要把他们全部都杀死在这里!

“掩护殿下,掩护殿下——!!”不知道是谁歇斯底里地吼出声,萧子宴脑中一片空白。

胯下的马儿尥蹶子嘶鸣着,被那体型巨大的棕熊吓得瘫软,压根动弹不了。

萧子宴狠狠抽了几鞭子都没用,甚至于这蠢东西还翻身把他摔在了地上,萧子宴都快怄死了。

浓重的腥臭逼近,还有血雾蔓延,萧子宴惊恐绝望到一种极致,却偏偏动不了身体。

他心中又怨又恨,找不到由头,就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却在死亡的逼迫下变得窒息痉挛。

“找到了,四皇子在这里——!”

无数人一拥而上,刀剑并用,刚刚还残忍恐怖的杀人棕熊就分尸般死在了地上。

萧子宴只能看到自己恨毒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地骑在马上。

那人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高贵优雅,缓慢驾驭着马儿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而他只能卑微又可怜地蜷缩着身体,像最卑贱的虫子,可怜兮兮流着鼻涕哀泣。

有人突然惊恐地瞪大眼:“……四皇子。”

于是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位皇子身下淌着鲜血。

这种秋猎以皇帝的壮志豪言盛大开场,却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收场,给无数人带来风雨欲来的飘摇之感。

朝术并不知晓萧谦行那边发生过的事,因为在营帐这边发生了一件更惊人的大事,足以令无数人下狱诛九族的危险事件——

皇帝遇刺。

到处都是战战兢兢的人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来往都是背着重剑长枪搜查的士兵,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到处都是人惨叫求饶的呼喊,朝术还看着当一个兵拖着一个男子出来时,他吓得两股战战,胯间都是一股腥臊的气味,被风吹得老远,闻着就叫人反胃。

皇帝被刺杀那一幕朝术是在现场的,并且看得真真切切,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慢动作清晰,连那些大人物面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莫名地就是不害怕,好像在看这一场滑稽的闹剧,而高台上的人比一群戏子还要可笑。

原本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宛若惊弓之鸟,头顶的乌纱帽都戴不稳,原本雍容华贵的命妇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再没有平日里的淑雅大方。

皇帝也是震怒恐惧,肝胆欲裂,丑态百出。

朝术诡异地发现,原来再高贵的人面对死亡威胁时,也和寻常人一样胆小卑贱啊。

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刺客们都是冲着皇帝来的,像是蝼蚁一样的宫人们确实无需担心,只要不做出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为帝王挡刀就可以安心度过这场灾厄。

左右不是藩王皇子造反,救驾的统领迟早会来拿下那些刺客,便没必要做出那副吓破胆的蠢样子。

朝术的判断不无道理,他们的主心骨太子殿下萧谦行很快就回来了,与之而来的还有统领和轻卒锐兵。

刺客们已经和帝王的随身侍卫厮杀了许久,皇帝差一点就被黑衣刺客得逞,最后也只是划破了他宽大的衣袍,不过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将老皇帝吓得面如金纸,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当太子携这士兵赶来,宛若天神降临救世人于危难之中。

只是那打斗的场面着实不怎么好看,胆子小点的,这会儿已经昏了过去,即便有强装镇定的,也是在少数。

刺客们都被当场诛杀,本来想留几个活口逼问幕后主使,奈何这些人都在后牙槽里藏了毒药,任务失败就当场自杀了,甚至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

“微臣/儿臣救驾来迟,请陛下/父皇赎罪。”

统领单膝跪下,同太子一起拱手告罪。

朝术原以为皇帝才这时候理应展现自己的宽容大度,这次出事归根结底还是刺客的错,台子他们赶来已经算是及时了。

没想到老皇帝一点都不领情,对着两人破口大骂,斥责他们只顾自己,完全不将他这个皇帝的性命放在眼里。

太子也不恼,面色和善,满眼都是为父的担忧,“儿臣救驾太晚,事儿臣的错,还望父皇顾及自己的身体,莫要再动怒伤身。当务之急还是查清营帐有无刺客的残党,以保证父皇的安危。”

皇帝面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决定以保全自己为重,不再追究他们来迟之责。

现在就有了无数士兵大张旗鼓搜查各个营帐的场面,他们到处搜捕有刺客嫌疑的人,连那些身份贵重的大臣营帐内都不曾放过。

事关帝王的安危,无人敢敷衍了事,也没人敢抵死不从。

哪怕是怨声载道,也得老老实实地忍气吞声,这便是权力带来的威严。

朝术在太子的示意下回了自己的营帐,坐在里面老实等候士兵们的审查,他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在这样紧张压抑、人人自危的氛围中,朝术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方才明明太子救驾绝对算得上迅速,皇帝的面色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好,甚至还在对方赶来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

这是为什么呢?

豆大的灯光昏暗极了,还不至于支撑起整座巨大营帐的光线,小太监的面孔浸透在黯淡的光影中,他的眉眼过分秾艳出色,宛如会吸食人精气的鬼魅。

突然间,他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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