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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毕竟,哪儿有人能活两百多岁呀?

“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着眼睫,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余下的话。

“你娘……她还好吗?”

“死了。”

颜嫣答得很轻巧。

颜璃还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逮着什么都能和她唠上一整天,不带停歇。

唯独在她提起爹这个字时,沉默不语。

各中缘由是什么,连八岁那年的颜嫣都能猜明白。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在心中默认,自己没有爹。

可如今这个“爹”又突然冒出来与自己相认,是怎么一回事?

颜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半晌没吭声。

隔了许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

不然呢?

颜嫣听了这话,莫名觉得好笑。

你若对得起我们母女二人?

我娘何至于孤零零一人病死?

我又何须为了一口吃食终日惶恐?给人做玩物?

颜嫣当然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冷眼看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平静,又或许是,他这个当爹的着实无颜面对这个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的女儿。

他一时间竟不敢直视颜嫣的眼睛,目光闪躲地移开了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玉简。

“爹如今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他越说声音越小:“尚不能让你认祖归宗,你若有难处,可以用这块玉简给为父传音。”

颜嫣没伸手去接,低头看着那块篆刻着“玄天宗掌门”字样的玉简,神色不明。

然后,弯起嘴角,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道:“我没灵根。”

短短四字,犹如一记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满目惊愕地盯着颜嫣,直至现在,才确认,她身上果真无一丝灵气波动。

他拿着玉简的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颜嫣仍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表情很淡,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颜嫣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难堪。

几番斟酌,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给爹一点时间,爹会想办法带你走。”

颜嫣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仓惶离去的背影。

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小声嘟囔了句:“玄天宗掌门,不就是柳南歌她亲爹付星寒吗?2”

好家伙。

她竟和女主柳南歌共用同一个爹?

作者有话说:

珍爱生命,远离野味!

1正常紫藤花花期4——5月,也有温暖的南方地区3月份就开花(摘自百度)

2付星寒=负心汉~

◎替身界劳模,一个人在打两份工◎

这场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烦人的很。

付星寒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撂下一句“爹会想办法带你走”,便跑得无影无踪,徒留颜嫣一人杵在原地纠结。

她想了一个上午,愣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会和柳南歌共享同一个爹?

颜嫣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得阿梧一脸莫名,不由出声道:“小姐,你怎么啦?”

“没怎么。”

颜嫣掩饰性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当碗中最后一粒米被扫光时,她亦整理好了思绪,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总之,不论付星寒究竟有何目的,她都不能放慢自己的节奏,该挖坑时仍需挖。

为了逃出去,她已经挖了整整三日的坑,目前进度喜人,再挖个十来天,便能彻底打通这条隧道。

只是那些土不好处理,还得再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运出去。

幸运的是,除了阿梧与那几个粗使婢子,平日里基本无人踏足她这间小破院。

昨天,她便以要种花为由头,唤人在离床最近的那扇窗外犁了一块地,此后,又用同样的借口,支开阿梧去给她挑选花种。

她今日又准备故技重施。

放下筷子,转身对阿梧道:“我想了想,你昨日带来的那些花种还是不适合,现在都已经立夏了,还是种些能在秋冬时节开花的灵草吧。”

阿梧点了点头,认真记下颜嫣的话。

她也想早些看到这院子里开别的花,紫藤虽美,连着看了八年,多少有点腻味。

颜嫣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阿梧前脚刚走,她便一个箭步冲进里屋,马不停蹄地用簸箕去铲那些被她堆在床底的土。

她力气虽不小,可到底是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凡女,为减轻运土时的重量,都不敢用别的容器去运土,全程都在用麻袋装,装至三分满,再往肩上一扛,倒到窗外那方土堆上。

她来来回回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赶在天黑前运完了所有的土。

可这还没完,她还得清理现场、净手以及换衣裳。

所幸她动作利索,愣是赶在阿梧回来前处理好了一切。

阿梧端着晚膳穿过长廊时,一眼就瞧见了两眼发直趴在窗上发呆的颜嫣。

她放下托盘,盯着颜嫣看了许久:“小姐,你怎么啦?”

除了累,颜嫣还能是怎么了?

她昨晚不眠不休地折腾了一整夜,送走那个奇奇怪怪的爹后,才睡了堪堪不到两个时辰。

此后,又争分夺秒地扛了一下午的土,人都给累傻了。

颜嫣没说话,依旧呆愣愣地趴着。

阿梧却十分敏锐地发现,窗前那堆土似乎与上午不太一样。

她犹豫半晌,仍是道了句:“小姐,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我怎觉着这堆土变高了呀?”

这话听得颜嫣眼皮一跳。

“你自己都知道是幻觉了,土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高呢?”

语罢,一把搂住阿梧的肩:“还不快些吃,待会儿又只剩青菜了。”

和颜嫣一起吃饭,阿梧动作稍慢些便无肉可吃,吓得她连忙往自己碗里夹肉,再也不纠结土堆有没有长高这等无关紧要之事。

颜嫣是真的累啊,活了两辈子都还从没这么累过,才吃不到两口饭,眼皮都要黏一块去了。

今晚倒是不用再去踩点,可那个坑还得继续刨。

颜嫣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有,阿梧也没她想象中那般好忽悠,种花这个借口怕是用不了几天了,得再想些别的法子来处理新刨出来的土。

用过晚膳,颜嫣赶紧把阿梧打发走了。

外衫也来不及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今夜的风格外大,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一同拍打在窗上。

睡眠向来很浅的颜嫣今晚睡得格外沉,故而,也不曾发觉,就在她倒下不久,床头又凭空多出一人。

那人就这般不声不响地立于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直至屋外风声与雨声一同停下,他才动了动。

颜嫣醒来已是三个时辰以后的事。

恰逢子时,最适合行那些个不便于在人前做的事。

她摸黑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当双眼彻底适应这片黑暗时,才发现,屋子里又多出一个人。

接二连三被吓,颜嫣胆子都给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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