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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这不摆明了是在把她当傻子糊弄?

颜嫣怔了片刻,嘴角抽了抽,然后默默收回目光,捏紧阵法图,拔腿就跑。

别以为她长得天真就好骗。

这年头,路边的野男人可不兴捡。

前些日子她还在话本子上看了这样一个故事。

是说某个边陲小国的公主在路边捡了个漂亮男人,然后被骗心骗身,到最后全族都被杀了,她也自尽了。

再往前推个半年,她还看过一个诸如此类的故事。

是说某个前途光明的女夫子在路边捡了个男人,然后,被囚禁,被□□,折腾了大半辈子方才得以挣脱。

连狗血话本都在劝说不要在路边乱捡野男子,如她这般机智,又怎会轻易上钩?自是有多远跑多远。

至于那男子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暂不在颜嫣思考范围内,哀牢山结界破了,如今不论在她面前出现什么人,她都不会感到奇怪。

见颜嫣一阵风似的跑了,谢砚之豁然起身,不发一言地盯着刚现出身形的青冥,躲在暗处望风的影也冒了出来,斜着眼去瞅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青冥顿觉压力巨大,他十分头秃地挠着下巴,竭尽所能地使自己说出的话显得委婉。

“君上……您这表情,嗯,稍稍有些僵,语气嘛也干巴巴的……着实无法让人心疼得起来啊……”

余下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总之,怎么看都像个别有用心的坏人,莫说失忆后的夫人,搁他……他也是万万不敢去救的哇。

谢砚之倒也不是个胡搅蛮缠之人,自是知晓自己演技有多拙劣,此事说来自也不能全怪青冥。

青冥见他脸色稍霁,又接着道:“要不……咱再试最后一次?”

“不管怎么说,夫人都该对您眼熟了,您就算是再用别的法子去接近她,怕是也会被一眼识破,倒不如故技重施,主动挑起夫人对您的兴趣?倘若还不行,咱们再去想别的法子。”

谢砚之还能怎么办?只能按照青冥所说,故技重施,换身衣服继续躺在颜嫣的必经之路上。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此番躺得愈发利索,说倒就倒,毫不带犹豫,连动作都无需重新调整。

颜嫣隔着大老远就瞅见了他,着实遭不住了,不懂他三番两次的是要作甚,没好气地道:“怎么又是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未曾想到真能与颜嫣搭上话的谢砚之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仍没忘记还要接着演戏:“我受伤了,姑娘能否将我带回去医治一下?”

微微上扬的语气,藏不住的好心情。

颜嫣是真觉得这人约莫有病。

哪有人受伤了还笑成这副德行?她如实说道:“抱歉,我还真不会给人治脑子。”

眼看颜嫣要走,谢砚之连忙伸手扣住她手腕。眼见她眉心微颦,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松开手,改为拽住她衣袖。

“阿颜……”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颜嫣垂眸看了眼被他攥在掌心的袖角,眉心越皱越紧。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

这伙人也真是的,折腾来折腾去,来来回回都是那句话,就不能换句台词么?

颜嫣是真的很头疼。

可眼前之前她明显打不过,必须得维持表面上的礼貌,不能轻易撕破脸,否则,怕是得吃大亏。

她调整好表情,用调侃的语气道:“莫非阁下也与我前世有缘?”

不待谢砚之回话,她又笑意盈盈地道:“前尘事前世了,与今生的我又有何干系?”

◎我那碰瓷不成反被气晕的前夫◎

语罢, 她胡乱朝谢砚之挥挥手。

“你还是赶紧走罢,我是真抽不出空来与你瞎折腾。”

“况且你也看见了,我这哀牢山上尽是些老弱病残, 你纵是看中了我这山头上的灵矿,想明抢,也无人能拦得住你,无需与我做戏。”

……

“前世缘前世了”短短六个字,斩断了谢砚之的所有妄想与渴念。

不知不觉间, 天光已然散尽, 残月如勾缓缓攀上天际, 冷得刺骨的月光洒落一地, 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寒霜。

某个瞬间, 颜嫣好似看到了从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戚, 可它消失得太快, 根本无法捕捉。

颜嫣倒也称不上是铁石心肠, 无非就是被池川白骗过一次, 再不敢轻信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

此刻的她也不知是怎的了, 竟莫名有些心虚。

兴许是此刻的他瞧着太过脆弱了。

颜嫣不禁开始反思, 她这番话说得很过分吗?否则他为何会如此难过?

他既难过,怎还这般凶巴巴的?

其实这不怪谢砚之, 如他这般一路杀上来的大能,身上若不沾些肃杀之气, 那才叫奇怪。

但颜嫣不懂, 只觉他瞧着怪凶的。

为保证自身安全,见状不对的她抱住胳膊, 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小半步, 早早便为跑路做好了准备。

谢砚之将她的警惕与不信任尽收眼底, 眸色渐沉,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此刻的她们有着半臂之隔,微凉的风扬起颜嫣泼墨般的发。明明那么柔,却锋利如刃,轻而易举划开他的肌理,细密的痛感顺着“伤口”一路蔓延至心口。

他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嗓音有些发颤,语气轻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开:“我没和你做戏。”

颜嫣再次捕捉到了他眼中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

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暴起揍人,还是边揍别人自己边哭的那种……

这种感觉就很奇妙,毕竟他脑瓜子瞧着虽有些问题,可到底是个容貌倾城的大美人,否则颜嫣也不会耐着性子与他扯上这么久。

大美人生得一副从未被人欺负过的模样,也不知哭起来是否真如话本子中写得那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颜嫣被自己这危险的想法惊到了,晃了晃脑袋,强行止住这等不着边际的联想,决定要跟他好好讲道理,否则,还真怕会莫名其妙挨顿揍。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情真挚,语气诚恳至极:“大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论我前世与你是何关系,可你也须明白,‘昨日之日不可留’1那些事既已成为过去,便只能停留在回忆里。”

“人嘛~总该是要向前看的,咱们就好聚好散罢。”

她不说话倒还好,一说话,大美人似乎更难过了,仿佛那拂过面颊的风都开始变得哀婉凄转。

颜嫣心中一咯噔。

总觉氛围有些不对劲,他该不会是真要哭了罢?

她身随心动,无意识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尚未来得及靠近,大美人便已别开脸,隐隐约约间,她好似看见了他眼尾泛着一抹红,旁的,便再也看不清了。

毕竟他身量这般高,此刻又黑灯瞎火的,只靠一轮上弦月来照明,着实看得有些费解。

颜嫣只能选择放弃,踮起脚尖,拍着大美人的肩轻声安慰。

“想开点吧大哥,这年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说是不是?”

话已至此,颜嫣可谓是耗尽了所有耐心,生怕谢砚之还会阴魂不散地缠上来,耽误她忙正经事,遂又补充道。

“你可千万别再跟上来啦!我真的真的很忙,抽不出空来应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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