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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盛致挂了电话,开始头疼。

徐耀平是她的系主任,是为数不多了解她家庭情况的老师。刚入学时,父母很重视盛致的学业,请徐耀平吃过饭,徐耀平和盛致的爸爸喝得尽兴、聊得投缘,成了很好的朋友,还曾商量过将一处房产置在一起做邻居,自称“平平无奇”夕阳红组合。

两家都有独生女儿,家庭情况近似,妈妈们平日往来也多,平时天天朋友圈互相点赞,两次结伴欧洲游。

在学校盛致优秀,徐耀平一直视她为得意门生、半个女儿。

大三盛致与家里闹翻,徐耀平夫妇是知情人,都帮着劝说过盛卫平。但盛致的爸爸就是死脑筋,油盐不进。父女俩牛脾气一脉相承,外人的劝说也不管用。

恰逢徐耀平工作调动,也离开了f大,和盛家联系没断,和他家飘零在外六亲不认的盛致确实联系少了,近一年,盛致和他的交流仅限逢年过节发送祝福微信。

徐耀平多次对盛致说,有任何困难你打电话给我。

但盛致一次也没有打过,似乎潜意识感觉他是爸爸妈妈那边的人。

周日的饭局,盛致倒不担心别的,怕徐耀平酒桌上感慨叙旧,把自己家世曝光了。

眼下这就是最大的困难。

所以盛致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徐老师,周日晚上的饭局会有我,因为我现在在瑞廉工作,但我不想让公司其他同事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只想踏实做点事,我现在试用期还没过。

徐耀平一听就会意:“我知道了,我就什么都不提,摆着普通师生的样子。”

盛致不知道的是,徐耀平也松了口气。

幸好盛致提前知会他一声。

本来最近他和盛致传出绯闻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他怀疑是有个晋升机会,他自认自己的机会不大,但保不齐竞争对手对他寄予厚望,先污蔑再写举报信是老套路了。要是今星期天晚上吃饭时盛致突然出现,他肯定会认为瑞廉公关故意设局。

老一辈媒体人对公关本来就戴着有色眼镜,这些人一出现,无非就是恳请不要发客户的负面啦、多给客户说点好话啦,影响报道伦理的那一套。

毕竟是人情社会,完全不理他们也做不到,徐耀平一贯的原则是尽可能少打交道。

韩锐是他避不过去,仔细一想,当初韩锐是盛卫平给他牵线认识的。

韩锐上层人脉极为深厚,没有麻烦过他什么事。

他心知肚明,韩锐和他保持联系是以备不时之需,要麻烦可能就是麻烦大事。

他也没和韩锐切断联系。

这就很有意思了。

盛卫平认识韩锐,盛致躲在韩锐手底下偷偷打工,听起来还没让韩锐知道自己的身份。

再往深处一琢磨,老盛自己女儿的事业不管,去管朋友儿子的事业,这叫什么事啊。

可真是深入骨髓的重男轻女哦,难怪女儿要离家出走。

周日这顿饭气氛很融洽。

韩锐各方面都安排得周到,此行又只是联络感情,并没有什么诉求,彼此都轻松。

盛致并不是主角,徐耀平看出来了,还真如她所说的,她就是桌边不起眼一只小菜鸟。

韩锐带了媒介总监林悦琪,这也是盛致第一次见到林悦琪,平时听着各大小经理aggie长aggie短天天念叨,但是工作不在同一层楼,也没在一起开过会。

百闻不如一见,是那种艳光四射大美女。

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再加恨天高,褐色皮肤,脸化着全妆,阴影粉把轮廓打得很深,有点烟嗓,喝酒豪爽。很明显一看就是有国外留学背景的,甚至可能和韩锐一样是abc。

韩锐和她比都显得更像中国人。

林悦琪不仅长得漂亮,控场有一套,酒桌上被她烘得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信息日报来的几个人都喝多了。

徐老师地位高,本来是没人敢去劝酒的,但是气氛烘托到这里,他就是高兴,自发地喝了不少。

人一喝多,话就容易多。

盛致提心吊胆,怕他说漏嘴。

正出神,她被林悦琪点名了。

“盛致,今天怎么不主动,自己的老师也不敬酒。”

盛致应声端着满满一杯红酒站起来。

林悦琪揶揄道:“现在的小朋友真的不懂事哦。敬酒还隔着桌子‘上网’,过来呀,绕到身边来呀。”

韩锐盯着她手里的红酒怔了一怔,没有出声,只有视线跟着她围着桌子绕。

他担心她这一杯灌下去醉得很快,但是这一杯他又没有立场去阻止,那代表一种姿态,既包含她对老师的敬意,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媒体和同事面前树立起她的形象。

aggie特地cue她,本来就是出于这种用意,她自己也机灵。

韩锐在对面看着,aggie这款张扬闪耀,社交场上其实很常见。

盛致的风格却独成一派。

明明长着甜妹脸,却一点不显怯懦,语笑嫣然,远优于常人的仪态也给她加分。

两个人站在一起像豪门姐妹花。

韩锐没出声,徐耀平发话了,他说:“哎你,不要喝这么多。”

林悦琪打趣:“徐社长这就不对了吧,学生本来很实在地敬个酒,难道你要教她偷奸耍滑啊?”

徐耀平笑起来,对盛致说:“我随意,你也随意好不好?女孩子在外面不要逞强。”

盛致和他还有一段距离,胳膊伸过去把杯口下压轻碰,一口气把整杯都喝完了。

报社的几个中层领导趁机捧场造势,惊呼:“你们瑞廉的女中豪杰可以啊。”

徐耀平故意借酒意装糊涂:“她不算瑞廉吧,还只能算我们f大的。你是哪一届?毕业了?还是实习?”

盛致听出他要给自己撑腰,会心一笑:“我毕业了,但是我还在试用期。”

徐耀平立刻转向韩锐:“我这个学生表现得如何,韩总发个话。”

韩锐笑眯眯起身,端起酒杯敬他:“那肯定是名师出高徒。”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既然韩锐把信息日报的关系看得这么重要,徐耀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盛致今后的工作肯定有好处。

酒过三巡,场面就变得随意。

有人喝高了勾肩搭背唱歌,有人进进出出吐酒,有人进进出出抽烟。

徐耀平还没有醉得很厉害,见韩锐离开了,给盛致使眼色教她坐到旁边来,两人也没有挨得太近,就正常说话,保持师生应有的社交距离。

他说:“你爸爸前一阵受伤你回家看了没有?”

盛致很惊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她从来没想过爸爸会出事,如果出什么大事,她肯定能在新闻中、公司公告中得知。爸爸军人出身,虽然爱喝酒,但也经常锻炼,身体不差。

可老师说的是“受伤”……

徐耀平继续说:“大概八月份的时候吧,晚上喝多了早上可能还没醒,就从你自己家里楼梯上摔下来,好在没有摔到要害,断了几根肋骨肩胛骨,你妈妈没有跟你说啊?”

盛致神色凝重摇摇头,想来那时候似乎正碰上自己遭遇风波失去工作。

说不定爸爸不是因为酒没醒,而是被她那些传闻气得摔倒。

爸爸不会允许这种“家丑”外扬,对老师可能也要粉饰缘由。

她垂眼低声道:“他这个人就是急性子,嫌电梯慢,总要走楼梯。楼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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