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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少校,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是怀疑你的遇害背后会涉及某些危害帝国安全的阴谋。如果你仍旧有所顾虑,想要我提供什么证明都可以说出来,我会尽力。”
只见郑越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您可别这么说,对着银北斗的阁下还有什么顾虑呢?但这话,这话可是太难以启齿了。”
“从哪儿说起好呢……噢,您既然是银北斗的军官,一定知道真晶矿吧。”
姜见明:“是的,我们日常清剿异星生物,从它们身上采集的就是这种东西。”
郑越:“那您一定也知道,银北斗的要塞采集完真晶矿,这些资源之后会怎么样吧?”
姜见明意识到郑越依然是在有意识地试探他,瞧瞧他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银北斗军官。
于是他喝了口枣茶,选择了更详细地回答这个问题。
“嗯,每年春季与秋季两趟,会有运输物资的武装星舰在远星际与帝国之间来往,这个时候,第一与第二要塞就会将采集到的近八成真晶矿统一送返帝国,隻留两成自用。”
“第三要塞则是例外,它们的除了留两成自用以外,还有三成的真晶矿直接供给黑鲨基地的研究,只有五成真晶矿送返帝国。”
郑越:“你说的对。真晶矿在帝国是管制品,哪怕是贵族,私藏真晶矿也是重罪。运输的过程全程由银北斗和金日轮监管,以艾尔伯恩星城为中转站,随后再按指标分配到各个星城。”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巧,负责亚斯兰星城的监管人员,就是我。”
“我和其他两个同僚,常年负责监督星舰着陆和资源卸下交接的这两个环节,但是就在今年秋天,交接的一周前,上头突然传来一道命令,说这次不用我们管了。是临时调度,总部会另派其他军官来监督这一趟。”
姜见明神色微微凝重,听他说了下去。
郑越就半是苦涩半是自嘲地说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极了,这没道理啊。我寻思是谁抢了我的活儿,就去四处打听了,结果越打听心里越凉……”
“这根本不算什么机密的军事活动,每年两次的例行交接而已。”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五指用力握住了床头桌的棱角,“可我就是找不到!我居然找不到监督那一趟交接的金日轮军官!”
“这时候上头开始警告我,同僚也都劝我别折腾了,说,可能是今年远星际状况不佳,没能把真晶矿送过来呢?”
“可是我不死心,觉得不对劲。我有个死党在金日轮的空间站工作,你知道那玩意儿吧。”
姜见明点头:“像个白色的大陀螺。”
他和加西亚回返帝国时,曾坐着星舰,在七彩的高维封锁障的前方与那个空间站擦过。
“对,就是那个。”郑越的表情渐渐紧绷起来,“那里会审查记录所有来往的星舰,我求死党帮我,他就偷偷跑去查了数据记录。结果发现……
“——往艾尔伯恩运输真晶矿的星舰,确实照常经过了那里。但是我却找不到从艾尔伯恩运往亚斯兰的星舰,这说明什么!?”
郑越猛地举起双手,脸色因怒火而发赤:“这说明,你们银北斗秋季往帝国送的这批真晶矿中,理应运送到亚斯兰的这部分……不翼而飞!”
“它根本没有降落在我们金日轮负责的星舰港上,而是被什么人在中途截走了!!”
话音未落,姜见明猛地站起。
“金日轮高层里,有人在偷截真晶矿!?”
“我……是这样怀疑的。”
郑越长叹一声,颓然坐回床上,手掌捂住了脸:“所谓言行失当,其实就是指我铁了心要追查这件事,惹怒了上头。”
他低沉地摇头,喃喃自语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背后的人不知道能量有多大。我,一个小小的金日轮少校,转眼间就被撤职了,老婆气得跟人跑了,今儿个我甚至差点丢命。您呢,也就是个银北斗中尉……”
男人沮丧地念念叨叨,彻底沉入了无望的情绪中。可转眼间,他却看到面前的黑发年轻人站了起来,挂上耳麦打开了腕机。
“唉,别……”郑越抬起头,愣愣地想劝阻,“这事水深,最好还是别再牵扯其他人了。”
可是忽然间,面前的投影闪了闪,弹出一个身穿金日轮军装的老人的上半身来。
那是帝国军人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的一位老人。
轰!郑越宛如当头挨了一棒,他的脑子里炸开了十万朵烟花,嘴张大得活像要生吞一座星城。
而只见这个自称是银北斗中尉的年轻军官,那副清俊的眉眼间压着怒火,唇角微微勾着,皮笑肉不笑地启唇就是嘲讽:“陈老元帅,冒昧打扰不好意思,我是想请问——”
“咱们帝国的金日轮军,是已经烂到骨头里了吗?”
暗流(4)
在接下来的不到十分钟内,也在郑越恍惚的目光下,姜见明快速交代了他所知的情况,顺便把前几天布兰登家仗势欺人的情况也告了个状。
投影对面的老元帅面容始终沉稳,而姜见明则挂着耳麦,这让郑越听不到他们交流了什么。
只能听见这位银北斗中尉在一连串“对”、“没有”、“好的”、“我明白了”之类简短的答话之后,向投影致礼道别,挂了通讯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