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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安默然不语,一颗心沉重地坠进了谜云。
弗拉基米尔……他跟那个老头半点交情都无,只是冷冰冰的科研者与受试体的关系。
难道老头临死前,会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陈犹豫道:“这事儿很古怪。恕下官斗胆,殿下您是不是……跟那位总负责人结过仇,他才要临死害您一下?”
莱安摇头,他不知道。
事实上,此时没有任何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晶粒子的秘密随着弗拉基米尔的突然死亡而埋葬入土,无声地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机。
而历史的车轮,依旧滚滚向前。
旧帝历54年。
那是命运般的旧帝历54年。
就在小皇子凯奥斯接任蓝母星两年之后,一道来自永乐园星城的圣旨,抵达了这座星城。
日后的史学家们公认,正是这道圣旨的抵达,揭开了人类大迁移的序幕。
而人类大迁移,又像是一声悲壮激越的号角——吹响了开国战争的烽烟,直达那片波澜壮阔的星海。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孩子先好好打天下,不许早恋(?
许诺更远之处(1)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姜见明恰好没有跟莱安去官邸。
他坐在自己那间小病房的门口和狗玩。
扔出的球抛到半空,被一道矫健的影子跃起叼住。
“汪!”
黑白相间的狗狗一落地就飞快摇着尾巴衝回来,咬着球,眼睛亮晶晶地拱他的手。
姜见明笑着摸摸头:“乖狗狗。”
赛特长大了很多,中型犬的体型长开了,有时撒欢一撞都能把他撞个趔趄,也因为这个不知被莱安训了多少次。
每次他看着堂堂皇子对着一隻狗摆凶脸,都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等到小狗被骂得耷拉下耳朵,发出可怜巴巴的哼唧声,他又不忍心地过来劝,然后被殿下狠狠瞪一眼。
这两年,姜见明隻觉得如梦似幻地过去了。
什么都是好的,并且新一天总比昨天更好。
自从凯奥斯殿下真正掌权后,蓝母星的新政逐步踏上正轨。
城区开始彻查贪腐,裁撤冗官,整顿军备以对抗不时来袭的异星生物;野区逐步对作恶领主进行剿捕,无家可归的贫民或是被招募到军队之中,或是收为役工,就地修桥造路。
林歌似乎在z区混的风生水起,她和莱安还是不对付,隔三差五就在视频里拌嘴。私下里却跟他说,野区那些未开化的“蛮人”们,这段时间也会念叨凯奥斯殿下的名字了。
大约人类就是这么矛盾,有时很容易就会被愚弄,有时又清醒得不可思议。
他们知道什么人把他们当牲畜,什么人把他们当同胞。
“可是,许多事情明明都是你提议的,”林歌倒是偶尔还会愤愤不平,“那个小混蛋怎么回事啊,真准备把你藏一辈子吗。”
“不然呢,你要我天天被指着骂残人类,活活把我气死么?”
姜见明幽幽地抱着狗,“好不容易过上点清静日子,都别给我找事。你和他都是。”
其实他是真这么想,绝不是委曲求全。荣耀声名都是身外之物,现在的岁月已经足够幸福,再多的他命薄承不起,这叫自知之明……
就在姜见明一边出神地想着,一边准备再给赛特扔一次飞球的时候,腕机的嗡鸣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打开,发信人是今天本应在官邸开会的莱安,内容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帝国使臣至]
姜见明心头一惊,不详的预感骤起。
自莱安来到蓝母星两年,帝国再没插手过蓝母星的政务,今日怎会毫无征兆地派什么使臣?
“汪汪!”赛特催促似的在他脚边乱蹭,期待地瞧着主人手里的球。
但球当然是不能扔了,姜见明立刻赶狗回屋。忽然听见窗外炸开,九声炮响相继而起。
——礼炮九响,是迎接圣旨的礼节!
姜见明抽了口冷气,来者不善这四个字扑入脑海。
他匆匆换上正式的礼服,又披了大衣。临出门前犹豫了一瞬,回头拉开抽屉,将以前在野区时遮掩残人类身份时用的皮革护腕套上了。
那护腕已经很旧,也亏得前些天整理东西时洗过一次,还算干净。
姜见明又把几个月前莱安送他的折迭机甲腕环拿起,戴在护腕之上,这才出了门。
……
蓝母星官邸。
九台漆黑礼炮沉甸甸压在大门处。白色大理石台阶被打扫得纤尘不染,一艘小型皇家星舰悬停在半空,帝国旗高高飘扬,几十米高的舷梯上铺着织金厚毯,威严显赫。
上百名官员们站成两排,浩浩荡荡,垂首而立。
所有人全部身着贵族礼服或是军礼服,肩膀斜披一条朝圣金缎。按规矩,他们必须站立静候,直到使臣离去为止。
然而如果细看,不难发现每张脸庞的面色都极为难看。不少人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流到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由此,为了人类种族的延绵与振兴,为了蓝母星文明的传承与发展,神圣皇帝陛下做出决定:将主要人口兼主要生存资源,向第一、第二星系进行大迁移。”
会客大厅内,一名金袍使臣被帝国军簇拥着立在中央,棕发碧眼,体态丰腴,双臂高举手中织锦卷轴。耳畔别着的扩音器令那尖刻的嗓音传遍整个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