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沈鹮闻言转身?去看,果然围绕在霍引身?边的木之?灵被他尽数吸收,沈鹮连忙去抓他的手,探他的脉搏。
原先在霍引身?体?里乱窜的妖力?平息了不少,大?妖的眼皮微动,缓慢睁开眼,深绿的瞳仁尚未恢复成黑色。他看向沈鹮时似还有些痛苦,刚睁开的眼睛再度闭上,皱眉晃了晃脑袋后道:“夫人,我?头疼。”
沈鹮安抚他道:“没事,等会儿再睁眼,你先休息,我?们不急着走的。”
说完这?话,她?再看向溪边:“前辈,你刚才说瘴毒……”
话音未落,小溪对面的男人早就不在了。
记忆
霍引又躺了一会儿才觉得身体没那么难受, 起身时还是有一阵眩晕,他将头靠在沈鹮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缓神。
又一只?绒血鹿从不远处的小溪淌过,流下一段猩红的水迹, 沈鹮盯着逐渐被冲淡的溪水, 心中的震撼尚未平息。
男人虽一头白发,戴着面具, 可他声音并不老态, 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是谁, 也?定?然是与沈鹮一样, 在隆京有许多旧识在。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
沈鹮抚摸着霍引的脑袋, 帮他缓解痛苦, 霍引突然开口,轻声说了句:“不能动、宝物……”
“你说什么?”沈鹮扭头去看霍引,却?见他的眼睛依旧闭着, 像是还沉浸在梦中。
“不能动宝物, 不能伤害……宝物。”霍引眉心紧蹙, 他突然睁开眼,抓着沈鹮的手?腕喊了一句:“沈清芜!”
沈鹮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霍引。
附着于霍引身上的木之灵一瞬散去, 他忽而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里空荡荡的, 没有跳动却?依旧有炙热的疼。
“相公, 你想起什么了?”沈鹮方?才听?到了爹爹的名?字。
霍引呆滞地望着溪水,过了会儿却?轻轻摇头, 道:“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东西没了?龙蛋?还是其他什么?”沈鹮问他:“你方?才叫了爹爹的名?字, 他是遇见危险了,还是你看见他做了什么?相公?”
霍引皱着眉头痛苦地将脸埋在沈鹮的肩膀上,他轻轻磕着脑袋,数十下后才道:“想不起来了,夫人……头好疼。”
沈鹮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擦去了他额上的汗水道:“没关系的,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身体要?紧,咱们不想了。”
霍引唔了声,他紧紧地抱着沈鹮的腰,只?有贴近她才能感受到那股搅乱思绪与记忆的疼逐渐被安抚。
沈鹮抚摸着霍引的发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中五味杂陈。
在霍引喊出沈清芜三个字之前,他说不能动宝物。他口中的宝物从来只?有一个,便是彼时还是龙蛋的白容。
没有人动白容,白容活得好好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霍引的记忆一定?是关键所在。
沈鹮满心疑惑,可是无人回答。
比起已经去世十一年?的父亲,她现在更在意霍引的安危。
正如方?才的面具男所言,隆京只?是表面上看过去平和宁静,实际危险处处都在,霍引的记忆终有一日能找回来,当初的谜团也?终有一日能揭开。
待到霍引身体好些了,沈鹮才带他离开了野林。
回到紫星阁已过深夜,许是霍引的记忆袭来导致他身体不适,这一路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万籁俱寂,沈鹮与霍引躺在床上后,霍引突然开口了。
他道:“我记得、沈清芜的脸。”
这已经好了太多,过去他甚至不知沈清芜是谁。
沈鹮问他:“在你的记忆里,父亲的身边还有别人吗?”
霍引摇了摇头:“记不清,他的脸一晃而过,所以我喊住了他……可我不记得为何要?叫住他了。”
“你提过……宝物。”沈鹮提醒他:“会不会是有人要?伤害白容?”
霍引又摇头:“不对,宝物在封印里,没人能动他。”
“没人能动他是什么意思?或许有更厉害的人能解开他的封印呢?”沈鹮犹豫着开口:“我父亲的紫星阁阁主令就能解开浮光塔的封印,他能……解开白容的封印吗?”
霍引抿嘴,仔细回想:“不能的,所有凡人的法术,都不可解开宝物的封印。”
“你也?不行?”沈鹮问。
霍引道:“我也?不行,谁也?不行。”
那便表示白容是自己?离开封印的?既然如此,沈鹮脑海中的猜想便不对了。她只?觉得自己?糊涂,竟从霍引的三言两语中以为是她父亲当初要?伤害白容,被大妖发现进而阻止。
可既然紫星阁阁主令都不能破开白容的封印,甚至连霍引都不行,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从外?解开彼时白容的封印。
霍引的记忆混乱,且不完整,现在让他想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零星几个画面拼凑不成?,与其在这上面耗神,倒不如好好休息。
“睡吧,相公,别想了。”沈鹮揉着他的头道。
霍引望向她:“可是,有沈清芜……夫人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想起来吗?”
“我更希望你能好受些。”沈鹮安慰他道:“父亲已经死了十一年?了,即便他当初真遇上什么危险,或发生过什么事也?早已过去。该你回忆起来时,你自然会想起,不要?在这上面劳心劳神,你的脸色很?难看。”
霍引抿了抿嘴,沉默了会儿,突然抱住沈鹮,下巴蹭着她的头顶道:“好,我听?夫人的。”
霍引很?疲惫,他花了太多精力在回忆无法想起的记忆上,所以很?快便在沈鹮的安抚下睡着,可这一夜沈鹮却?无心睡眠。
诸事袭来,她觉得不安。
直至天明,沈鹮才小?憩了会儿,再睁眼时,桌面上又立着一只?符纸叠成?的仙鹤。
这次的纸鹤上什么字也?没写,只?是打开时里面落了几片嫩色的花瓣,鹅黄色的蕊,浓郁的香味袭来,是丁香水仙。
出了东二苑,沈鹮直接去了蓬莱殿中家住隆京的弟子处,问他们隆京可有何处这个时节已经开水仙了。
几个隆京弟子见沈鹮打听?水仙,其中一人道:“玉中天的冬季很?长,隆京现下虽已入春,可水仙畏寒,除非养在暖阁内,否则怕是不好开花的。”
另一人道:“你不如去城外?一百里的南溪坡看看,那里有从中融山脉中流出的天然温泉池,大大小?小?数十个。那里的温度要?比玉中天其他地方?都暖些,若那处种了水仙花,现在怕是已经开了。”
沈鹮闻言,愣了瞬:“那里不是……”
“唔,当初是宁家的产业,后为上官宁氏的嫁妆,如今,是上官宁氏的埋骨之处。”一人从沈鹮身后晃过,轻飘飘地说出这话。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便是沈鹮多年?离开隆京,也?知道原先的上官夫人宁氏虽牌位入了上官家的宗祠,可尸骨却?埋在了南溪坡的小?庙里。
宁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宁氏也?依仗着上官家能帮衬宁家几分,只?可惜上官靖为猫妖所诱,薄情寡义?。
如今宁家人难出头,一日不如一日,读书人变成?耕地农夫,在宁氏去世后也?早不与上官家来往,只?偶尔有几个厚着脸皮的还能攀一声亲。
沈鹮不知南溪坡上有没有水仙花,但既然只?有这地方?的气?候与隆京别处不同?,而那位面具前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