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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回去?”婧儿看姑姑还在咳嗽,手脚也冰凉得可怕。

涂姑姑这就回去的话,又要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那她这病如何能好?

不过,随着涂姑姑在这儿住的时间越长,原先对此没啥意见的涂草和涂雷都隐隐有不满的抱怨。

就说涂草,不时的抱怨家里的米缸空得太快,还说家里多么穷多么穷,都快要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让涂姑姑听了,免不了会多想。

“姑姑,你这个样子回去,岂不加重病情?”婧儿不想放姑姑走,也不忍心让姑姑就这么回去。

说不定,自己这么一心软,可能就会害得姑姑丧了命。

涂姑姑咧嘴笑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偶尔咳嗽两声,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家里也离不开我,我再不回去,那他们可怎么办?”

“他们?哦,您是指王富…富贵表哥和苗苗么?”

“哎呀,看来雷哥儿也跟你说起过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嘛?我跟你说,我儿子出门追我那个嫌贫爱富的媳妇儿去了。懂事的苗苗说要守着他爷爷,等着他爹娘回家。”

这些话,其实婧儿都已经听姑姑说了不下百遍。

但,涂姑姑就是爱说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每说这些事情,她脸上都有了闪光的笑容。

“是我不好,不会耕田种地,只会做一些缝缝补补的粗话,勉强维持生计。的亏我家那口子不嫌我懒惰,不然这样的我还能去哪儿?”

涂姑姑无助的捂脸哭了。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多年了,无人愿意听她倾诉。

今儿,她趁着自己就要家去的时候,跟婧儿吐一吐自己心里的苦水。

“姑姑,不如你去找大伯,他知道你过得不好,也不会忍心不管你的!”

“我都已经嫁了人的人,哪儿还能向娘家兄弟伸这个手?以前,我是看二嫂她……也就是你婆婆为人太小气又常挖苦人,我才对她那么过分的,对不起,是我误会她了。”

“呃?”婧儿想说,这不是误会,而是事实。

胡氏就是那种小气又尖酸刻薄之人,要强又自私自利。

像胡氏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否则她为了报复别人,连自己都能拖下深渊的狠人。

“婧儿,谢谢你待我这么好!”

涂姑姑有点害羞。

这一次,她肯跟着婧儿到这儿来住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是想着自己在临死之前,圆了自己怀旧的梦。

在这几间老屋子里,到处都充满了她儿时与两位哥哥玩闹的记忆。

再度回想,童年的他们真的是无忧无虑,又天真无邪。

“你个死脑筋的,我让你去说的事,你去说了吗?”胡氏吃着花生,脚边放着一麻袋的红薯。

这两样都是胡氏藏起来的零嘴,轻易不会拿出来与人分享。

涂草满腹辛酸的苦着脸,一言未发。

然而,胡氏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男人藏着什么事,依旧大口啐他。

“我也是个人,是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涂草吼道。

胡氏歪着头看他,故作平静的问道:“所以呢?”

“以后请你不要再提赶我妹妹走的事,我绝不会赶我亲妹妹离开这个家的!”

话说了出来,涂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一刻,他又有了身为哥哥保护妹妹的自豪感。

随即,胡氏的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好呀,你拿钱养她!”

“我这些年赚的钱,哪怕是一枚铜板,一根针线,我不是都交到了你手里了吗?”

他要能存有私房钱,哪儿还会吃这闷亏?

婧儿送姑姑回了家,所谓的家也就是上一世,她见到的那间不成样的臭牛棚。

“啊?”婧儿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死人的气味。

涂姑姑疯了一般的蹿进牛棚里,苗苗和他爷爷一块儿相拥着离世,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你们怎么会……怎么会?”涂姑姑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太过残忍!

婧儿上前去察看,才发现苗苗的爷爷死搂着苗苗,成年人有力的臂膀几乎压住了苗苗稚嫩的脖子。

再看苗苗的爷爷身上穿着的衣服,虽说多是破破烂烂的旧衣裳,但比起衣衫单薄的苗苗来说,简直不要太好了!

“都让开,官府办案!”傅东诚几人喝散围观群众,他们走近了看,才知道婧儿也在其中。

这么巧,他们又碰上了。

……

这就是缘分么

傅东诚在婧儿口述了部分实情之外,说:“我们收到百姓报案,说是这里有死人,疑是他杀。”

既有命案,那他们四人自然不会缺席。

不过,看这情形似乎是冻死或者饿死的吧?

“是他杀!”婧儿蹲下身,抚摸着苗苗的小脸。

原以为,自己这一世能有机会拯救苗苗,却没想到苗苗会走的这么早。

傅东诚也蹲下身,从婧儿的视角观察了几眼,无奈的说:“是他杀!”

“是谁?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连我们这样的穷人家都不放过!”

恰在这个时候,涂姑姑恢复清醒。

她爬动着对傅东诚等人行跪拜之礼,报以求助的恳求。

涂姑姑诚心的跪求老天爷,帮一帮自己!

“或许,你认真的看一看他们,也能抓出凶手!”

“真的么?我……?”涂姑姑才刚觉得喜出望外,就在她看到真相之后,泪水流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竟然是苗苗他爷爷亲手杀了苗苗,还仅是为了取暖!

“苗苗,是奶奶对不住你,害苦了你!”涂姑姑哭成泥人,十分的自责。

因为这个,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所以当傅东诚四人提出要帮婧儿和涂姑姑妥善的埋葬苗苗和苗苗之后,婧儿万分感激他们的帮忙。

但是,她哪儿能放心留涂姑姑一人住在这种地方?

婧儿想来想去,还是得要将姑姑安排回家,那她才能腾出手去写信,向大伯涂虎耳借银子。

不料,涂姑姑扛着病体,强撑着精神,也执意留在牛棚内等她儿子王富贵回来。

用这位母亲的想法来说,那就是她要在临死之前,跟儿子见上一面,那她便是死也瞑目。

婧儿劝不动她,又不忍心放涂姑姑一生着病的人在牛棚里,自己就这么回去。

她思虑良久,说:“既这样,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直到你等到富贵表哥回来为止!”

“不用这样,这儿是我的家,我能受得了,你细皮嫩肉的不行!”

“姑姑,你都这样了,就别管我了,快坐下歇歇。”

婧儿搀扶姑姑坐下休息之后,出了牛棚,就看到傅东诚四人还滞留在这儿附近。

按着她的性子,是绝不会上前去打扰别人的。

唯独这一回,她主动走向傅东诚,说:“这次的事,多谢你们的帮忙!”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傅东诚的左手大拇指,摩擦着腰间佩刀的穗子。

穗子是红绿相间的如意结,垂挂着的流苏,又旧又烂。

再怎么看,这根穗子都已是有年头的物件。

婧儿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开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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