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如絮明?白的。”柳如絮一面落泪,一面答。
张夫人也并非是?想故意凶她,而是?纵然张元修如今做了?京官,她也绝对不允许她的亲侄女,去给张元修做妾!
而且这个傻丫头何苦要?自欺欺人!若张元修当真对她有意,当时又?怎么会婉拒了?他?们的婚事。可偏偏柳如絮自己将自己的困住了?,她对张元修的执念太深了?,张夫人怕她走错路,所以才会这般严厉。
可见柳如絮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张夫人又?心疼了?,她复又?抬手将柳如絮揽进怀中,轻声哄着。
而就在?柳如絮这边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张家府门口?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夜宴(一更)
张元修素来喜洁, 但这几日着急赶路,一切便只能从简。如今既回了府里,便?好生沐浴一番, 换了身干爽的衣袍。
待张元修出来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张元修走到门口, 就见先前沐浴过的祁明乐,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 同宁宁一起玩儿推枣磨。
张元修:“……”
那明明是小孩儿才玩儿的东西,但祁明乐却玩儿的不亦乐乎。
“好了,该我了,该我了。”祁明乐撸着袖子, 半个身子趴在桌上, 伸手?转了起来。
张元修无奈摇摇头, 刚掀帘出来,便?有小厮跑进来道:“二公子,贺公子来了。”
几乎是小厮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头戴金冠,身着紫衣的公子,摇着折扇兴冲冲从外面进来:“元修兄,你忒不够意思了啊!”
话落,那人快步走到张元修面前, 抬手?捶了张元修一拳,笑?骂道:“你这难得回来, 都?不通知我, 还当我是兄弟么你?”
来人语气虽带着埋怨,但神色却很高兴。
宁宁小声道:“这是二叔的好朋友贺叔叔, 听?我爹爹说,贺叔叔和二叔从小就认识。”
看见昔日旧友,张元修眼底也?浮现出了笑?意。
他不答反问:“不是你自己说,这临江城就算是爬过一只蚂蚁,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么?难不成我离开临江一载的功夫,你便?做不到了?”
“怎么可能!本公子可是……”话说到一半,贺子铭这才注意到,旁侧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宁宁他熟,但宁宁身边这人他没见过。
“唰——”贺子铭甩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偏头小声问:“这就是你刚娶的夫人?”
张元修轻轻颔首。
贺子铭顿时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立刻斯斯文文,执扇冲祁明乐行了个拱手?礼:“弟妹好,我是元修的义兄。”
张元修:“???”
祁明乐:“……”
侍女过来将宁宁带去?玩儿了,张元修他们三人便?在院中?的石桌旁落座。见祁明乐面带疑惑,贺子铭便?同祁明乐解释:“我之前跟元修结拜过,我比他年长?数日,所以便?忝居做了兄长?。”
张元修与贺子铭自幼便?相识,贺子铭一心想当大哥,便?时常对外说,他是他义弟,张元修也?懒得再拆穿他。
“去?岁你们成婚,原本我也?是要去?上京恭贺的,但临出发前,我因犯事被我爹赏了一顿家法,半个月都?起不来身的那种,所以最后就十分?的遗憾没能去?观礼,也?没能看见我这义弟穿喜袍的模样。嗐,真是此生最大的一件遗事啊!”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祁明乐瞬间被呛的直咳嗽。
张元修一面替祁明乐抬手?抚着后背,一面凉凉扫了贺子铭一眼,警告道:“贺子铭,适可而止!”
“嗐,我这不是在合理的表达我的遗憾嘛。”话是这么说,但贺子铭到底收敛了。
想着他们俩昔日旧友重逢,应当有很多?话要说,祁明乐便?以去?看宁宁为借口离开了,只剩下张元修与贺子铭两?个人坐在石桌旁闲聊。
“你不是留在上京做官了么?怎么这个时间突然回临江了?”
张元修将煮好的茶递给?贺子铭:“回临江来处理一桩公事,顺便?带明乐来临江看看。”
一听?这话,贺子铭的表情?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祁明乐是将门千金一事,贺子铭也?听?说了。张元修非攀附权势之人,可却在高中?不久,就娶了祁明乐,贺子铭本以为,张元修娶她,不过是迫于权威。可瞧他如今这样,似乎是甘之如饴。
贺子铭摇着折扇,不由感叹:“你对你夫人倒是挺不错的。”
如今的女子虽不像前朝那般,只能困在深深的庭院里。但所行之处也?极为有限,像张元修这种,外出公干还带着夫人,却是凤毛麟角。
“她是我夫人,我待她好,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么?”张元修侧眸看向贺子铭。
贺子铭一时不知道是该说张元修深情?,还是该说他无情?。
柳如絮心悦他多?年,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一直在竭力避着她。而如今,他娶了夫人,便?恨不得日日将夫人带在身侧。
“你如何了?”张元修问。
贺子铭回过神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老样子。我爹天天催我读书,可我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儿料子,我爹何苦为难我,也?为难他自己。”
他们两?人自幼相识,贺子铭这人十分?聪明,但心思却不在读书上。再加上贺家生了六个姑娘之后,才生出了他这一个独苗。是以从小到大,贺老夫人与贺夫人,都?将他当宝贝一般疼着护着。等到贺通判想管教他时,却发现这个儿子已经长?歪了大半,再纠正起来就十分?艰难了。
张元修沉默须臾,问:“若不走仕途,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可多?了。”贺子铭开始掰着指头给?张元修算,“比如吃遍各地美食,见遍各地美人,再比如腰缠三万贯,骑鹤下扬州……”
贺子铭如数家珍报了许多?,基本都?是与吃喝玩乐相关的。
他与张元修不同,他是家中?年龄最小的,又有个通判爹,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着,除了读书不行之外,吃喝赌玩样样精通。
见张元修不说话,贺子铭打住了那些吃喝玩乐,问:“是不是听?起来,挺不务正业的?”
从前他们一个是官员之子,一个是商人之子,两?人兴趣相投,才成了好友。如今张元修已是京官了,而他仍旧还是老样子,再加上两?人已有一年未见了,贺子铭不知道,如今张元修待他是不是还如从前那般。
“是。”张元修颔首。
贺子铭眼底滑过一抹失落,旋即他又强撑着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就听?张元修又淡淡补了一句:“但我认识你时,你便?是这个样子,若现在你说,你有什么宏图大志,我反倒不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小子怎么还用老眼光看我啊?”贺子铭面色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但旋即又不服气道。
张元修轻轻啜了口茶,撩起眼皮看向他:“那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一次。”
贺子铭:“……”
他们正说着话,张伯步履蹒跚从外面进来jsg,瞧着似是有话要说,但见贺子铭还在,便?又默然退了出去?。
却被张元修叫住:“张伯,怎么了?”
“晚膳好了,请二公子和二夫人移步去?花厅。”
张元修偏头看向贺子铭:“不如留在府中?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