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他们夫妻一载,张元修不说对祁明乐了如指掌,但对祁明乐了解七八成却是?有的。所以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张元修也知道?,祁明乐其实是?在装睡。
但他并没有戳穿这一点,而是?像之前那样躺在祁明乐的身侧。
屋外?夜风呼啸,屋内灯火莹莹。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祁明乐半边身子都麻了。她在想,要怎么自然?的换个姿势,而不让张元修发现她其实是?在装睡。
可还没等祁明乐想出来,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揽住她的腰。紧接着,张元修靠过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低声道?:“睡吧。”
纵然?夫妻一载,他的妻子还是?没能爱上他,但在分开之前,张元修还是?想让她像从前那般,在他面前自然?一些?。
果不其然?,在他靠过去之后,祁明乐先是?被惊了一下,旋即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们谁都没说话,但却都知道?,彼此都没睡着。
从前沾枕即睡的祁明乐,已?经有很多夜都没睡好了。张元修从身后拥着祁明乐,直到内间仅剩的那盏烛火第三次爆出灯花时?,困意涌上心头的祁明乐,这才?习惯性?转过身回抱枕头。
但这一次,她却摸到了一截劲瘦的腰。
祁明乐手一顿,顿时?清醒了不少。而在察觉到她顿住时?,张元修突然?将她抱紧几分。祁明乐先是?一愣,然?后才?没再退缩,继而抱住了张元修的腰,在张元修怀中?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沉沉睡去。
待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张元修才?睁开眼睛,低头克制而隐忍的在祁明乐的发顶上亲了亲。
久违的月余之后,他们夫妻终于能相拥而眠了。
第二日,祁明乐从张元修怀中?醒来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昨夜种种,恍若一场梦,可醒来后,张元修就在旁边,这又提醒着祁明乐,昨夜那一切都是?真的。
可自从张元修从邕州回来之后,他夜里就再未回过春禾院了,昨夜怎么突然?过来了呢?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就这般看着我??”祁明乐晃神间,张元修已?经醒了。
祁明乐回过神,就看见?张元修唇畔噙笑,一如从前那般亲昵望着她。祁明乐愣了愣,摇头道?:“没。”
“没有那便起床吧,我?陪你去练刀。”
“哦。”祁明乐坐起来,看着张元修率先下床,然?后将屋内的灯笼又点燃了几盏。
他们夫妻二人换过衣衫过后,张元修便自然?而然?牵着她的手,往练武场的方向走?去。过去的路上,张元修在同祁明乐说明日过年的安排。
他姿态亲昵自然?,仿佛他们之间的隔阂,因为?昨夜那个拥抱,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祁明乐向来是?个遇事要有头有尾的人,可这一次,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张元修一如从前的亲昵自然?下,也逐渐抛下了这段时?间的小心翼翼和不自在,又开始像从前那样与张元修相处起来了。
发现这一点的张云葶,趁着过年的喜悦,直接放了两串鞭炮庆祝。
去年过年,他们一家五口过的。今年张元昱不在,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张家素来有守岁的习惯,是?以用过年夜饭之后,为?了打发无聊,也为?了避免苏沁兰触景想到张元昱而难过,张云葶便提议打马吊。
结果因为?张元修的保驾护航,一整晚就数祁明乐这个新手赢的最多。
张云葶撇撇嘴,故作生气道?:“大?哥、大?嫂,人家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今日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嘿嘿嘿,你若是?羡慕的话,等过了年,我?就去帮你打听,看谁家的小公子与你般配,给你挑选做如意郎君如何?”祁明乐抱着面前赢来的金豆子,打趣张云葶。
张云葶瞬间脸红了,她又气又羞:“大?哥,你还不快管管大?嫂。哪有大?嫂这般同小姑子开玩笑的。”
“不敢管。”张元修坐在旁边喝茶,光明正大?表示自己耙耳朵。
张云葶:“……”
苏沁兰坐在一旁,看她们姑嫂俩笑闹。祁明乐打趣了张云葶一会儿,便将赢来的金豆子给张云葶分了一些?,其他的全散给侍女仆从们,让他们也跟着沾沾喜气了。
张家这个年照旧过的很热闹,同去年张元修要在府衙值守不同,今年张元修一直待在府里。
虽然?他们夫妻之间相处的状态,仿若又回到了从前,但张元修每每看她眼神里隐藏的哀伤,与祁明照那边的初五期限,都让祁明乐无法忽略。
初三用过饭之后,祁明乐在府里彻底待不住了,便与叶蓁约了见?面。
而今日,张元修也有宴席要赴,所以他便先将祁明乐送至叶蓁的医馆后,又特地嘱咐道?:“瞧这天快要下雪了,我?去宴席上略坐坐就过来接你。”
祁明乐点头应了,张元修与叶蓁等人告别过后,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叶蓁将祁明乐带去了医馆的后堂。待小学徒上过茶水退下之后,祁明乐这才?苦着脸,同叶蓁道?:“蓁蓁,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蓁转头看过来,祁明乐将自己的苦恼烦闷一股脑同叶蓁说了。
祁明乐烦闷的是?两件事:其一,她是?否心悦张元修。其二,祁明照那边初五要答案,但今天已?经初三了,祁明乐没有答案。
所以祁明乐来问叶蓁:“蓁蓁,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你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觉得我?心悦张元修么?”
她们虽然?只相识两年,但却是?一见?如故,所以祁明乐想听听叶蓁的想法。
叶蓁了解祁明乐的性?格,而且祁明乐与卫恕之间的种种,以及与张元修之间的种种,叶蓁都知道?。所以祁明乐既然?问了她,叶蓁想了想,便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心悦张元修的。”
祁明乐立刻往叶蓁面前挪了挪,示意叶蓁继续说。
“你这人素来爱憎分明,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若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张元修,你只会直截了当同他说清楚,而不会同他圆房,更不会一直在这个问题上退缩纠结,将自己困于其中?。”
祁明乐觉得,叶蓁的有道?理?,但她也有她的顾虑:“我?从前喜欢过卫恕,可我?对张元修和卫恕的感觉不一样。”
这便是?困住祁明乐的关键所在,所以爱憎分明的她才?会反复纠结退缩。
祁明乐和卫恕之间的种种,叶蓁是?知道?的,所以她瞬间便指出了问题所在:“你和卫恕之间,与张元修之间不同。你对卫恕是?一见?倾心,而你与张元修之间,却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久处不厌。你用一见?倾心的浓烈,同久处不厌的细润做比较,自然?是?不会有结果。”
祁明乐从没想过,问题竟然?是?出在了这个上面。
感情?的jsg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叶蓁不想让自己去左右祁明乐自己的真实想法,便拉着祁明乐的手,放在祁明乐的心口上,然?后告诉她:“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就便顺其自然?吧。时?间和契机到了之后,你的心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祁明乐从医馆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如柳絮纷飞一般席卷全城,因正月一日年节,上京放关扑三日,城中?各处扎起彩棚,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