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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雄虫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头,精致面孔如同冰冷的雕塑,黑眸深沉如墨,照不进光亮。

卡洛斯见过的雄虫大多被娇养长大,或是张扬或是明媚,少有这样的冷淡气质。他难得多投过去一眼,才点击接收档案。

他的身后展开一对血红色虫翼,表面泛着冰冷而坚硬的色泽,边缘处则薄而锋利。翅翼扇动,在木南星荒凉的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亚雌猝不及防,被灰尘迷得睁不开眼。待风声平复,上将的身影早已消失。

宁宴在轻微的颠簸中苏醒,却没有立刻睁开眼。

耳畔是飞行器行驶中轻微的轰鸣声。不知是迷药的副作用,还是雄虫受惊后的不良反应没有消退,宁宴的后脑疼得厉害,四肢依然酸软无力。

那名军雌几番筹划,甚至公然在雄保会办事处内将他劫走,目的自然不是要杀他。

军雌绑架雄虫,还能为了什么。宁宴就算不是虫族土著,也清楚答案。

“阁下,您醒了。”

死寂中忽然插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军雌的耳力绝非雄虫可以设想,或许就在宁宴醒来的一瞬间,对方就通过他呼吸节奏的变化有所觉察。

闻言,宁宴也不再掩饰,眼睫微微一颤,随后睁开。久不见光的眼睛被忽然涌入的光线刺痛,泪意隐隐,片刻后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目之所及是一间狭小的房间,看布置应该是个车厢。他正躺在一张小床上,身上披着薄被,头顶空间狭小,目测只能供他堪堪坐起身。

那名军雌坐在床尾的地板上,面容逆着光不甚清晰,高大身形蜷缩着,身后车窗外是飞速后退的模糊背景。

军雌撑起身慢慢向他靠近,身形轮廓从车窗外刺目的天光中脱离。

宁宴因而看清了他的模样。

不同于在雄保会资料上看到的几张照片,军雌的五官显得温和,让宁宴隐隐觉得眼熟,眉目间却萦绕着一股癫狂痴态,驱散了原本的无害气质,整张脸分外诡异。

一线白光在脑中闪过,宁宴的瞳孔因惊诧而不受控制地微张。

是他?!

宁宴终于捕捉到了那总是被自己忽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记忆碎片。

面前这张脸,是他穿进虫族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只虫——

那个把宁宴从医院走廊里强行抱回、又被他签署谅解书的护士虫。

“是你?你为什么……”

勉强挤出几个沙哑字音后,宁宴的喉咙便干涩得发不出声。

军雌听到这句话,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粘稠的视线如有实质,牢牢附着在雄虫苍白的脸上:“阁下,您还记得我?”

军雌脸上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几乎是急切地贴到宁宴跟前:“我就知道,您果然不会忘掉我……”

他的颈间围着一条围巾,是为了掩虫耳目,遮住扩张的虫纹。但此刻周围只有他们两虫,动作间围巾的一端滑落,隐隐露出其下的暗色纹路。

宁宴下意识绷紧肩背,飞快移开视线。

军雌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被您的风姿打动了。只是您一直抗拒雌虫,所以我一直不敢靠近。”

“直到那次在医院,我忍不住抱了您,也做好了被雄保会带走的准备,但等到的却是您的谅解书……”

说话之间,军雌渐渐从床尾挪动至床头,却始终半跪在地上,一手虚虚地搭在床沿,除此之外不敢更进一步,只能贪婪地用目光描绘雄虫的轮廓。

“您已经不厌恶雌虫了,对吗?”

他的话头陡然一转,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哀哀地仰视着宁宴:“既然您愿意让其他雌虫听到您的声音,愿意回应他们的话,又为什么不同意接受匹配?”

“明明只要您点头了,我就是最有可能成为您雌君的虫!”

军雌的情绪激动起来,青绿色眼瞳收缩又扩大,隐隐有变成复眼的倾向。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带您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他一把攥住了雄虫放在被子上的手。

宁宴自清醒之初短暂的慌乱后,便强自冷静下来。他看出军雌的精神不太正常,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顺从地倚在墙上,一副胆小又柔弱的模样。

伤痕累累的掌心被对方一握,传来细密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甩开,将手缩回身前。

军雌顿时被这个躲避的动作刺激,喉间发出一声低吼。

他原本半跪在床前,双肩微耸。宁宴眼睁睁看着一双青色虫翼从对方的肩胛处抽生出来,迅速展开,将本就狭小的空间挤压得更加逼仄不堪。

翅膀花纹繁复,布满细鳞,将倾泻的阳光滤成碧色光点。

宁宴却只觉得一阵眩晕,童年时的恐惧与此情此景重叠。他原先表现出的虚弱只有三分是真,如今猝然看到军雌虫化的迹象,雄虫的易受惊体质立刻给出反馈,手脚发冷,无力感顿时加剧。

宁宴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玻璃碎片。

在准备直播台本的时候,宁宴搜集了大量精神力相关资料,也顺带着对军雌的虫翼有所了解。

虫翼在放松的时候是柔软的。但当军雌进入战斗状态后,他们的翅膀便成了身上最坚硬的部位,不仅能够帮助军雌在空中肆意飞行,还可以化作锋利的武器,在转瞬之间割断敌人的咽喉。

但是,在虫翅与肩胛的连接处,是一块能够伸缩自如的软骨,比眼珠还要脆弱,其上却只有一片细麟覆盖,起着聊胜于无的保护作用。

那是军雌的阿喀琉斯之踵。

厢门忽地一震。

“砰!”

军雌被这声响动陡然惊醒,虫翼一扇又收了回去,眼珠也渐渐恢复成正常的形状。

“里面的吵什么?这间是什么虫?”外面的虫用力一拍,车厢内地板连着床榻都跟着震动。

另外一虫的音量不大,隔着车门听得模模糊糊:“……拼车的……一个劣等军雌,带着亚雌弟弟……裹得严实看不清脸……”

“亚雌?”紧靠着厢门的虫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亚雌也行啊,给哥几个解解乏!”

“哗”的一声,车厢门被拉开,外头站着一只满脸横肉的军雌,一道刀疤从他的左眼下方贯至右面颊,越发显得戾气横生。他的目光在军雌脸上扫过,随后落在宁宴身上。

看清脸后,刀疤脸雌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手就想要扳着肩膀将虫拉过来。

宁宴原本靠在床头,距离他只有一臂之距,意识到对方的动作后想要避开,身体却如同生锈的铁器一般僵硬,躲闪不及被揪住了后领。

“呲啦——”

刀疤脸手中攥着一小块布料,而“亚雌”的衣领被拉扯开,干净白皙的后颈一晃而过。

刀疤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蓦地瞪大,失声道:“雄虫?!”

话音未落,他险之又险地向后一仰,躲过军雌直击门面的一拳,脚下却不察,被一记横扫绊倒,跌落时又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下军雌。两虫重重倒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随后迅速扭打在一处。

刀疤脸招架着军雌一招接着一招的狠厉攻势,双臂格挡,用力将对方撞得后退两步,在难得的间隙向着车头的方向嘶吼。

“这里有雄虫!”

军雌又是一拳正中下颌。在刀疤脸喊出这句话之后,他的瞳孔又扩散成虫化的复眼,眼球微凸,显得狰狞可怖。

虫纹瞬间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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