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没敢打扰袁飞和小雅,大家空着肚子等在?大堂,一直到八点四十才踏上电梯。
与之同?时,金山带着水果点心、一刀肉和几样绣品,送秧宝去了外婆家。
将秧宝和东西交给听到动静出来的沐大林,说好下午来接,金山没做停留,骑上三轮走了。
“二?舅。”秧宝唤了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原来的烂泥路早已修成?了柏油路,成?片的泥草房也变成?了一栋栋红砖小楼,道路两旁堆积的垃圾粪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目之所及是两排法国梧桐幼苗和一些花卉绿植,整个虹镇老街干净整洁地充满了现?代感?,找不到一点旧时的痕迹。
抱起秧宝掂了掂,沐大林笑道:“秧宝胖了高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二?舅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
秧宝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月初回?来的。”
算了下时间,有小半月了,沐大林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秧宝跟家里没有他想的那?么亲:“晚上不走了,在?家住几天?”
秧宝摇头?:“不了,晚上我要跟爷爷上钢琴课。”
沐家在?一楼,48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父母住一间,老四带着孩子住一间,沐大林住阳台,面积小,建筑空间多,每个空间就显得极为逼仄。
沐满仓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老二?,谁来了?”
“外公,”秧宝挣开沐大林的怀抱,跑进?卧室,嘻笑道,“我来看?你?了。”
“秧宝!”沐满仓放下手里糊的纸盒,伸手接住扑到床边的小家伙,惊喜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秧宝抬腿爬上床,在?他身边坐下,“外公,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看?我现?在?都可以半靠坐在?床上了,”沐满仓笑道,“秧宝跟爷爷回?来的吗?”
“嗯。”秧宝打量着床上的老人,比着第一次相见,白了胖了,精神奕奕,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你?大哥小哥没跟着回?来?”
“没有,他们要上学。”秧宝踢了踢垂在?床下的小脚脚,“外婆和宝宝呢?”
“去你?大舅家了。”沐大林端着碗白糖水过来,“来,喝点水。”
秧宝确实有点渴了,然而一口灌下差点没吐了——齁甜齁甜,腻嘴,也不知沐大林放了多少?白糖。
“外公你?喝。”秧宝转手把?碗塞给了沐满仓。
沐满仓哪舍得跟外孙女?抢喝的,摆手不要。
沐大林看?出秧宝不喜欢喝,有点挫败:“爸,你?喝吧,我带秧宝去小卖铺买瓶汽水。”
秧宝对那?碗糖水真的是敬谢不敏,闻言忙跳下床,拽住沐大林的手往外走道:“对对,买汽水。”
小卖铺离老大家没多远。
买完汽水,甥舅俩去沐大同?家。
沐大同?找颜东铮借两千买的这套房,格局跟家里分的一样,区别?在?于,空间大,在?二?楼。
两人到时,戚彩和郑大梅正在?缝制窗帘,用的是偷偷找纺织厂员工买的瑕疵布。
“外婆,大舅妈,”秧宝进?门笑道,“我回?来看?你?们了。”
“秧宝!”婆媳俩忙放下手里的活,挨个儿抱着小家伙相亲了番,“什么时候回?来的……”
聊了会儿,老四下班过来,一见面便问道:“秧宝我看?你?带的手帕、团扇特别?漂亮,哪买的?”
“我跟爷爷去姑苏游玩买的。”
沐大林诧异地挑挑眉:“秧宝去姑苏了?”
“嗯,前?天刚坐车回?来。”
沐大林知道误会外甥女?了,歉然地摸摸她的头?:“坐车累吧,怎么没在?家多歇两天。”
“昨天在?家已经歇过了。”
“秧宝,”老四拉过小家伙,“你?买的手帕多少?钱一条?能进?货吗?”
秧宝如实道:“15块。”
“这么贵?!”
秧宝点头?,跟着道:“个人不能进?货,必须供销社、百货商场这样的单位开条才可以。”
供销社、百货商场的进货条呀, 她还真没有?门路弄到?,不过,老四打量眼被颜教授和姐夫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外甥女, 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秧宝, 你爷爷教了大半辈子书, 有?没有?学生?在供销社或是百货商场工作?”
秧宝扒着竹编小车, 探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宝宝:“我不知道呀, 没听爷爷提过。”
老四双眼骨碌碌一转,戳戳秧宝的小肚:“过年的压岁钱, 秧宝给妈妈了吗?”
“没有?,妈妈不要我的钱。”
老四回头瞥眼看书的二哥,商量着买菜的姆妈和大嫂,红唇凑近秧宝耳边小声?道:“秧宝有?多少压岁钱, 能?跟四姨说说吗?”
压岁钱啊,抛除见面礼, 能?有?三百多吧。
老四心头狂跳,她费尽心机攒了十年也才?五百,没想到?小小一个娃娃,手?里能?握这么多钱, 三姐还真是心大,也不怕秧宝丢了或是被人骗了。
捏了捏指尖, 老四忍不住开口道:“秧宝能?借四姨两?百吗?”
秧宝被她眼里的热度, 烫了下,沉默了会儿?, 掏出荷包, 零零碎碎有?1755元。
老四接过来?点了点——嫌少,刚要?说什么, 抬眼瞅见荷包里露出来?的侨汇券,心头一喜,抱起秧宝进了娜娜住的房间,关上门,把人往地?上一放,夺过荷包,捏着穗子往下一倒,哗啦一声?,粮票、副食品购买券、工业品购买券等,足有?27张。
问都没问,钱票往荷包里一装,揣进兜里,伸手?拽过秧宝,全身搜了遍。
秧宝今天穿的是件浅粉色包边小衫,荼白色宽腿裤,斜挎一个绣花小包。
上衣无兜,裤兜里没装东西。
小包里除了掏出来?的荷包,还有?两?条双面绣绢帕和一把袁飞昨天带来?的糖果。
另外就是腕上的儿?童手?表,脖子里戴的玉扣,及头上的珍珠发箍。
儿?童手?表和发箍太显眼了,老四没动,玉扣被她拿剪子一把将红绳剪断收了起来?。
完了,警告道:“知?道回家怎么说吗?”
这样的欺凌在孤儿?院常有?,很久没再经历了,秧宝一时有?些怔然,慢慢陷入了回忆。
可能?是觉的秧宝还小好吓唬吧,老四一点也没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听到?了吗?”老四狠狠捏着她的脸蛋,重复道,“回家你爷爷要?是问起荷包、玉扣哪去了,就说丢了,记住了吗?”
“四姨不找我借钱了吗?”秧宝好像没感受到?脸颊的疼痛,呆呆道。
几世渴望的亲情,几世只有?爸、妈、哥哥,一个亲人的经历,让她无数次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爷奶、外公外婆等人的宠爱,知?道四姨时有?多高兴,这会儿?秧宝就有?多伤心。
“你把压岁钱带回来?了?”老四松开手?,心一下慌了,秧宝白嫩的脸上,留下一个红肿的手?指印。
顾不得再想钱的事,老四忙警告了番,让秧宝不要?出声?,开门朝外看了眼,姆妈和大嫂去买菜了,二哥守在儿?子身边,回身抱起秧宝,单手?扣住她的后脑,死死按在胸前,快步出了房门,往外走道:“二哥,秧宝想吃生?煎,我带她去胡同口买份。”
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