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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然绕后进攻抚西,那都督少不得挂落吃。

但不是说逐城那些杂碎至少还能顶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他们心有困惑,但事关重大不好质问,不过这个出头鸟他们不敢当,对视一眼,故作拦不住他,任由小瓦冲了进去。

里面登时传来一阵叱骂声,模模糊糊的,但听语气像是霍停云的。

门外侍从面面相觑,心想幸好不是自己进去禀报。

接着又传来“咚咚咚”的磕头声,还有方回的说话声,又过了一刻钟,他们见着年轻的仆从额头通红地出来,手中捧着霍都督的印信,嚷嚷着:“我即刻便去营中调兵。”

之后方回也出来了,鬓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头发都散了,有些无奈地对门口众人道:“都督被搅扰了棋局心中不快,说要静静,谁都不得打扰,如今我也要回远城盯着战事了,不过我这头……”

方回向来是霍停云最信任的拥簇者,他的话大家自然是信的,侍从抬手示意:“太守如今模样出府不便,叫人将车驾入府中迎接便是。”

方回点点头:“正好,都督的赏赐也能一并搬走。”

霍停云因方回举报有功,特意赏了金银一箱。

方回的马车走后,都督府安静下来,各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之事。

彼时抚西守备军也收到了逐城危机的军报,以及见到了霍停云的随身印信。

方回命守备军即刻调遣三万人,前往逐城支援。

“为何是你来调兵?都督府的人呢?何况援兵逐城,怎么是你一远城太守前来?”霍停云的副将刘昶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二人狼狈为奸许久,但他与方回吃过几次酒,也知道方回是他们的人,如今将信将疑,不由得质问。

方回身后换回甲胄的聂照向前一步,出示自己的令牌:“我乃逐城守备军偏将聂照,逐城危急,刘将军早已飞鹰传书向都督明示,又遣我向抚西借兵。方大人正巧在都督府内,想到事态紧急,所以好心持印信于我必经之路拦截,因此我二人汇合,一同前来。

若将军不信,大可去都督府问询清楚,但战事一触即发刻不容缓,若一来一回延误了,杀头的罪也不知将军担不担得起!”

此话一出,刘昶不由得心惊,抬眸打量,方回和霍停云印信都在此,他不得不信,忙安排下去:“命东西二营三万将士随我一同渡江支援逐城!”

刘昶等人一渡江,就听战鼓作响,见战旗烈烈,一副箭在弦上的迎敌之态,刘方志拍着他的肩膀,一边流泪一边笑,说:“将军来得及时,情况危机,请与我入帐中详谈,抚西将士暂听我军调遣击退勒然,待我说明战况,将军再行安排,请!”

刘方志见着这些人,心肝都颤了,好在聂照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回神忙兜住了。

战场之上,热血一腔,抚西的将士待迎敌之时才回过神,哪有勒然的敌军?他们反倒跑进人家老家主动去打勒然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拼杀。

刘方志副将趁乱接应般若,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按理说如今勒然乱成一锅粥,他身上又有武艺傍身,断不会出不来啊?

待到鸣金收兵不得不撤之时,他们也未见到般若,只能恨恨回望一眼,驾马带兵回城。

勒然早有防备,此番并未动其根基,不过聂照也未指着这一战退敌,不过是拉着抚西的将士上他们这艘贼船罢了。

待人都退回去,向刘昶说明情况,刘昶方知自己被骗了。

彼时下属来报,远城昨夜被攻下,霍都督中毒身亡,如今抚西乱成了一锅粥。

他大怒,来不及思索,提剑怒目便刺刘方志,刘方志并未闪躲,聂照上前一步,反将刘昶杀死,又一剑割将下他的头颅,提起向下大呵:“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诸位既参军,便是我大雍心怀志向的热血男儿!

今勒然未破,宦官当道,欲害忠贤,盗窃鼎司,倾覆重器;霍氏停云遂与其同谘合谋,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置防塞于无物,视百姓为卑辱,豺豹之心,昭之若揭,致使各路豪杰应声而反。

我知诸英雄乃覆亡迫胁,权时苟从,今霍氏已死,今我等据飞沥关为险,地貌料峭,逐城诸将已烂熟于心,未必不抵雄兵百万,时烈士立功之会,岂可勖哉!!诸位何不弃暗投明,与我等共举大业?”

刘昶已死,抚西诸将士无主,乍一听他豪言壮语,胸中激荡,手中利刃不由得松缓,是啊,如今权宦当政,四十路诸侯各自割据,乱世已到,他们难道要继续为黄贤的鹰犬吗?今日霍停云已死,是个好机会。

再一细想,恐怕他们除了跟随逐城而反,也没有其余出路了。

霍停云已死,他们却在逐城,与乱党为伍,朝廷眼中已是诛之后快的贼伙。

他们若灭逐城,对方已经给了警告“据飞沥关为险,地貌料峭,逐城诸将已烂熟于心,未必不抵雄兵百万”,逐城地貌复杂,驻兵两万且各个熟悉地貌,他们不过三万人,真打起来,绝非对手,只能鱼死网破。

其人心思当真缜密!

几个小将对视一番,纷纷举剑跪地:“今愿弃暗投明,共举大业!”

将既归顺,抚西兵卒便也纷纷跪地,发出一片甲胄掀动的沉闷之声,齐声高呼:“愿弃暗投明,共举大业!共举大业!!”

刘方志惊惧之下,反而有了几分尘埃落定的踏实。

他抬手唤来副将,在角杯中一一斟满烈酒,在场众将滴血为誓,同敬上天后饮下。

他扶着聂照的手臂,轻轻拍了几下,其中含义,已是不言而喻。

帐外声音太响,王野病痛之中惊醒,他愣了愣,扶着床柱颤颤巍巍要起身,侍者上前,忙为他披衣,扶他起身。

他病重已有三年,如今两鬓斑白,将行就木,大有驾鹤之态。

王野扶着侍者手臂,走到帐前,使者帮他挑开营帐,说道:“将军,如今逐城大不一样了。”

王野抬眸去眺,竟见点将台上站着一身影,那身影高挑威武,当真熟悉,久远的记忆在这一瞬翻江倒海纷至沓来,险些将他淹没去,他已然不顾病躯,挣开侍者的手臂踉跄着向前跑去。

“侯爷,侯爷……”他一边跑,一边喊着,他就知道侯爷不会死,他回来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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