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了,“真这么惦记?”
“嗯。”他垂眸望着手掌里的那块细小的疤,“逢年过节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别人都忙着回家,但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想让她有家可归,以后,希望真能带她回家。”
那年下着冬雨的火锅店,她等在门前,守来的不是神明恩赐的愿,只不过是他同样被困在了人山人海。
回到帝都的那天,她来饭局接他回公寓的车上,放的歌里唱着那句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其实相爱本是一种无解,但勇气可破万难。
走不出那场人山人海的人,不是只有林薏,被困住的人,还有他。所以她想见他,只需要在原地等待,就能重逢。
相逢的人一定会再相逢,是因为相爱的人,会再相爱。
我不会让你输,林薏,你也别让我输,好吗。
可以相爱的我们/01
林薏是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病情好转,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住院接受强制监管,大多数时候也情绪稳定,只要不刻意去刺激病因,基本上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所以回学校恐怕还是有些困难,仍然需要静养,因为那时候她的情绪还是很封闭,对外界的交流有着本能抵触和恐惧,反应能力和注意力依然有些缓慢。
那个时候距离高考也近了,她的记忆力下降和注意力无法集中,再加上这将近一年的空白期,这次高考基本抱不上太大希望,她已经想好了复读一年,这个阶段还是养病为准。
所以她仍然没有回学校。
只是,望着房间里的那台电脑,林薏无数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书架上还放着她的书本笔记,里面有厚厚一叠还没有写过的崭新的本子,高一那年,有个灿烂却莽撞的人以为把她惹哭,在晚自习前匆匆跑遍了学校周围的文具店,给她买了很多很多本子,直到今天都没有写完。
她一声不吭的消失,说好的开学见面,也没有赴约。
本就因病情而对交流有些抗拒,这种愧疚反而成了巨大的负累,让她更加不敢去面对。
好几次打开电脑,她都没敢去登录账号,无论对方是关心还是无所谓,她好像都难以面对。
直到那天,乐乐周末来家里玩,央求着想去文和街。那时候她在房间午睡,但其实她已经醒了,她的睡眠不好,总是睡不了太久。睡醒就听见乐乐在外面跟阿姨撒娇,想去文和街玩,阿姨让她小声点,别吵到林薏姐姐睡觉。
她听着客厅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意识有些混沌,才从午睡中醒来,仍然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
她梦见了周嘉也。
梦里她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一直在家静养到了高三毕业,打算等情况再稳定一点再去面对,但是在梦里,她逃避的代价就是失去了周嘉也的联系。复读的开学收到了周嘉也转交给她的一只千纸鹤,她和周嘉也之间的距离从高中同学变成了煎熬的十年。
入夏的温度有些干燥,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阻拦在外,空气里呈现出一种稀薄缺氧的压抑感,她感觉到巨大的沉痛感一直压在胸口,明明只是一场梦,可是比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痛苦到,即使现在已经醒来,望着天花板,混沌的意识里仍然是周嘉也的脸,下着冬雨的火锅店里雾气缭绕,他神情如往的说着好久不见,可是那一幕,好像煎熬度过了千年万年,煎熬到,想到那个画面,就会被巨大的压抑感顿挫,想要挥散她和周嘉也之间隔着的云雾,回到高三那一年,在收到他的千纸鹤之前回到他的面前。
……等等,现在不就是还在高三吗,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
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困顿感渐渐转为清醒,客厅里的交谈声也更清晰的涌入耳朵。
阿姨和乐乐说话的声音虽然压低,但她还是听得见,乐乐还在央求撒娇着想让阿姨陪她去文和街玩,难得的周末,不然又要等下一周了。
对了,今天是周日。
按照一中高三生的安排,周日是一周唯一的一天休息日。
她睡得唇舌干渴,舔了舔唇,仍然干得难受,像是生命枯竭前的求救。
房间的门开了,乐乐和阿姨的对话暂时停了,两人转过头来看见林薏出来,以为是自己说话吵醒了她,阿姨瞪了乐乐一眼,而后问她要什么,帮她去拿。
林薏她摇了摇头,只说口渴想喝水。
半杯水下去,才从干渴的感觉中得救。
回头,看着乐乐还在朝着阿姨撒娇的表情,她忽然生出了久违的想法,理智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说了出来:“你想去文和街吗,我陪你去吧。”
乐乐特别震惊的转过头看她,又震惊又惊喜,但是她和阿姨都知道她的病情,乐乐虽然年龄小,但是机灵得很,很懂人情世故,她也知道她的病情是不太喜欢去外面接触的,所以她也没有马上说好,而是望向了阿姨。
林薏还是觉得很渴,她又倒了一杯水,温水淌过喉咙,唇舌不再是要死去的干渴枯竭,她再次说道;“我也想出去走走,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好。”
乐乐本直接没了底线,扑过来抱着她:“林薏姐姐最好了!”
太久没有出门了,她纠结了很久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出门。
这一年里她的生存欲望很低,连食欲都很低,更不会对穿着方面有物欲,所以基本上都是家居服度日,此时望着衣柜……好像有点丧失了穿搭衣服的思考能力。
其实只是陪乐乐玩的话,穿什么都没关系。
但是,她的心底里,有一个隐隐在颤抖的念头,她不敢面对的东西,就在这一个勇敢的瞬间。
所以她想穿好看一点。
最后还是乐乐帮她一起参考了衣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临走前,林薏特意跟阿姨说不回来吃晚饭了。
下楼梯时,乐乐有些意外问她:“林薏姐姐,你要在外面吃饭啊?”
她有点不敢承认地,很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