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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赵三妮很是瘦削,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

也因为太瘦,脸上挂不住肉,本就偏长的脸瞧着更加刻薄。

其实她性子不坏,人也正派,但那张脸瞧着就叫人发憷,从前的王秀琴也怕。

但活了一世,与恶婆婆斗智斗勇一辈子,哪里还在乎这点冷脸。

这不,她很是随意的掂了掂胳膊上的篮子,清秀的面上露出一抹笑:“去找秀婶子聊天,她最近不是心情不好吗,我瞅着也是怪可怜的,反正我在哪都是纳鞋底,正好还能陪着她唠唠嗑,解解闷。”

赵三妮狐疑,上前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又翻了翻,确定真的只有千层底后,才纳闷问:“你啥时候跟你秀婶子这么好了?不是最不耐听唠叨吗?”

秀妹子好容易有点盼头,琴丫头那张利嘴可别瞎说八道的给人刺激坏了

王秀琴心说现在也不耐的听,但不得讨好未来婆婆嘛?

对了,她还在口袋里揣了两颗糖,打算顺便哄双胞胎,这可都是表现的机会。

王秀琴坚信,只要笼络住霍家老小,霍啸肯定会娶自己。

毕竟那坏婆娘蔺葶也是这么进霍家门的。

她要不趁着这个机会雪中送那什么炭的,就是大傻帽。

当然,这些心思可不能透露出来。

思及此,王秀琴不再搭理母亲的追问,拢了拢耳捂子,便推门往外。

只几息的功夫,就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

那背影,怎么瞧怎么迫切。

赵三妮瞧着更觉得不对劲。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不是她埋汰琴丫头。

说好听点叫嘴皮子利索,难听点就是蛮不讲理,还格外喜欢占便宜,从小就这样,怎么掰都掰不过来。

这突然就变了性子,怨不得她这个做娘的多疑。

可别是借着去找秀妹子的借口,偷偷处对象了吧?

前几个月,就瞧见她跟上河大队会计家的小子有说有笑来着。

那小子被家里惯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一点没有爷们儿样,哪能是好丈夫人选?

尤其对方家里的长辈也没一个省心的,闺女真要嫁进去,还不被磋磨死?

不行,越想越不放心,赵三妮干脆扯了身上的围裙,匆匆回屋。

昏暗的房间里,歪在土炕上吧嗒旱烟的王六斤见婆娘火急火燎的模样,不解问:“出啥事了?”

赵三妮又套了厚袄:“没啥,出去转转。”

王六斤回头瞧了眼窗外飘着的鹅毛雪花,更不解了:“这时候?”

赵三妮心情不是很美妙的怼了句:“你哪那么多话,我走了!”

说着,也不管丈夫什么反应,抄起针线笸箩就快步往外。

待推开大门时,才似想起什么,又回头喊了一嗓子:“我在灶膛里埋了几个山芋,能吃了,赶紧挖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也传来了木门“吱呀”关紧的声音。

王六斤嘀咕了句“这婆娘”后,就又歪回到炕上。

然后冲着西屋喊:“老三,你娘喊你”

“大嫂,今个儿外头出太阳了,你瞧着了不?”陈桂兰揣着手,用肩膀顶开门,还没瞧见人,便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

“瞧见了,在天顶上挂了一会儿就没了。”胡秀正在给果果换裤子,闻言头也不回道。

这么多年以来,陈桂兰已经习惯了大嫂讲究的做事风格,老实站在门口剔干净鞋上的雪泥,才边脱身上的袄子边往屋内走。

待瞧见人,顿时拉下脸哼哼:“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蔺葶是灵丹妙药呢。”

胡秀白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陈桂兰撇撇嘴:“我有说错吗?才得了一天消息吧,你这立马就有好气色了。”

她跟梅花那憨货天天陪着,也没瞧见个好,忒气人。

胡秀哪里不知道二妯娌这是又犯小心眼了。

可她身体本来就养的差不多了,哪里全是为了儿媳?

不过她懒得与对方磨嘴皮子,横竖说不过,干脆俯身将换好裤子的果果递过去:“帮我瞧着点小东西,刚才一个没打眼裤子就给尿湿了。”

这话一出,还不待张桂兰回应,坐到二婶奶怀里的果果先不干了。

三岁的娃娃已经有了羞耻心,他奶声奶气抗议:“不是我要尿的,是小鸟鸟自己的主意,它不听话,果果乖。”

小家伙被养的很好,白嫩胖乎,黝黑似葡萄般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瞧着人时,直叫人心肝儿都化了。

不止胡秀被逗得“噗嗤”笑出声,就连陈桂兰也顾不上掐尖,抱起孩子就狠狠亲香起来:“对对对,婶奶的果果不哭哦,果果说的没错,是小鸟鸟不听话,你奶胡说八道呢。”

果果满意了:“奶奶错了。”

陈桂兰笑的见牙不见眼:“对,你奶错了。”

“别乱教孩子。”胡秀笑过一回,便下了炕,拎着尿湿的裤子准备去清洗。

不想一直低头玩木偶的苗苗小姑娘看了眼双胞胎弟弟,一点也不懂长辈们善意的谎言,直言说:“果果就是尿床了呀。”

被姐姐无情拆台,刚被哄好的果果小朋友又瘪了嘴。

见状,胡秀还没什么反应,格外稀罕龙凤胎的陈桂兰先坐不住了,抱着娃就下炕找糖果。

只是刚从高处的罐子里掏出两颗糖,屋外就传来了有些耳熟的声音:“秀婶子在屋吗?”

陈桂兰皱眉嘀咕:“王家大丫头咋又来了?”

两家不相邻,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中间位置,外头还下了那么大的雪,瞧热闹也不是这么瞧的吧?

胡秀也不懂,但上门是客,总不好闭门不理,便示意妯娌去开门。

对于这些个瞧热闹的,陈桂兰惯来没什么好脸色。

她拉开门,撩起细长的眼皮,上下打量着人。

直到对方被冻的又打了个激灵,才慢吞吞让开半个身子:“是琴丫头啊?你秀婶子在屋呢,进来吧。”

王秀琴假装没瞧见桂兰婶子的不愉,飞快闪身进屋。

不想在外头冻的太久了,甫一进屋,就被屋内暖意呛的打了两个喷嚏。

见状,胡秀还来不及皱眉,陈桂兰就先炸了。

她连连往后退两步还不够,又侧身将抱在怀里的孩子让了让,才不高兴道:“琴丫头你咋回事?伤风了还到处跑,不知道我家大嫂身子骨不好,屋里还有俩小娃娃啊?”

“哪能呢,我是被热气冲的,真要感冒了可不敢过来。”王秀琴可不是真20岁,跟婆家斗智斗勇十年,完全不在乎这么两句不疼不痒的刺挠,自顾自脱了衣服挂在门口,又嬉笑上两句,便抬脚往屋里去。

不想陈桂兰再次伸手:“哎哎哎,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咋这么邋遢,进屋也不把鞋子收拾干净,别给我嫂子家踩脏了。”

王秀琴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垂眼看着脚下。

其实鞋子不算很脏,方才屋外敲门那会儿,她就跺过脚了。

想到这里,她又扫了眼桂兰婶子的鞋确实很干净,与自己的对比强烈。

可她最近都是这么进屋的,怎么往常不说,偏偏今天挑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地板确实干净,到底是全村除了老书记家,唯二铺了红砖的。

啧啧啧要说霍家有钱呢,不说霍啸每个月大几十的津贴,就是秀婶子那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接生手艺,也是个搂钱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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