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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t7-2/下风

 

59

/night7-2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好像全世界都已经进入睡梦。

但阮嘉梨没有。

妈妈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响声,大概已经睡着了。

阮嘉梨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0出手机看了看。

她半小时前给裴时璟发了消息。

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又想问候两句。

少年人的情感大抵如此,心里有千言万语,但都无从下口,话到嘴边,落到键盘上,落到聊天框里,又变成了一句看似波澜不惊、平平常常的:

“你睡了吗?”

但对面的聊天框一直空白着。

裴时璟至今未回。

阮嘉梨又盯着聊天框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垂下眼,缓慢地退出,转而给姜小栀发消息。

【小栀,你之前是不是说有什么助眠的药呀?】

姜小栀秒回:【助眠的药?你要助眠的药g什么?】

【是药三分毒,泡脚喝牛n吧,实在不行吃褪黑素试试呢】

【都试过了。】

阮嘉梨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瞥了眼书桌上空的牛n杯,打字道:【都不管用,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

【行吧。】姜小栀回复她,【但我得去问问先,我没用过,也是听别人说的。问到了再告诉你,你先睡吧。】

【好。】阮嘉梨回她,摁灭手机,又翻了下身,闭上眼。

十几分钟过去,还是全无睡意,她有点烦躁地睁开眼,翻身下床。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感觉脑袋空空,又感觉有一千万件事压在心头。

……是因为妈妈下午的话吗?

她只是从楼上瞥见她和裴时璟放学一起回家,站在楼下说了两句话,都足够对她进行一系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离对面那家人远一点,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

……如果,她要是知道别的事情呢?

……裴时璟是不是也知道?

所以他才尽量保持距离,也不跟她一起上楼?

想到她上楼时,裴时璟站在楼梯口暗掉的灯光里,平静地抬眼看她,整个人都快隐在黑暗里,阮嘉梨就倏然觉得很难过。

x口闷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要跟很多人撒谎,才可以获得一个偷偷跟他见面和接触的机会呢?

明明他从前才是那个最受欢迎的、最让大家争先追捧的人。

阮嘉梨长呼出一口气,还是觉得x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于是披上外套,推开yan台的门,在摇椅上坐下。

已经彻底入秋了,夜se寂静,晚风微凉。

风吹过梧桐树顶,带下几片落叶,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让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阮嘉梨垂着眼坐了会儿,倏然听到对面的声响。

有nv人在哭,哭声压抑,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但听起来痛苦不已。

阮嘉梨顿了两秒,盯着对面漆黑的窗,轻轻蹙起眉。

……是谁?

是裴时璟他妈妈回来了吗?

好在哭声没有持续很久,也没有变得激烈,一直保持着一个压抑痛苦的状态,伴随着听不清的喃喃低语,听起来混乱不已,然后逐渐变低,直到消失不见。

窗帘还没来得及拉,卧室的门也没关,可以从门的方框缝隙里,遥遥瞥见对面人家走廊上的一小片景。

于是阮嘉梨看见少年的身影从走廊上擦过,黑衣黑发,快要融进夜se里,唯有手里拎着的,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反s光线,还在隐隐发光,

神情和情绪都看不真切。

……没睡?

又出什么事了?

……又在吵架吗?

还是,在打架?

阮嘉梨蹙起眉,犹豫着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再给他发条消息问一问。

指尖在对话框上悬停片刻,还没措好辞,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仅隔着悬空的一小片夜se响起。

少年推开门,身影出现在夜se之下,半倚着门。

他垂着眼,脖颈微低,单手笼着风,修长指节舒展,护住下颌前的地方。

然后“咔哒”一声响,火光在掌心与指间闪烁明灭。

气息流转,一阵白烟弥散,淡在晚风里。

而后他才抬起眼来。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

隔着遥遥夜se。

阮嘉梨顿了好片刻。

他点烟的动作实在太熟练,行云流水,从容不迫,阮嘉梨以往从未见过。

她只偶尔从他身上嗅到一些未散g净的烟草气息,混着他身上冷冽的气味,极淡,也不难闻。

也偶然看见过他指间随意而松垮地夹着烟,但大多数是在无人处,也总是在看到她的下一秒就不经意地摁灭。

这样正面地看他点烟的全程,她从未见过。

但当然,最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个。

让她诧异的是,他单手笼风时,冷白的手背上分明而又繁多的伤痕。

一道又一道,乱得毫无章法,像是在尖锐的地方仿佛砸过,最深的甚至可以看见筋骨,十分可怖。

他也没有处理过,血都快要凝固了,顺着手背的弧度向下,还有曾经蜿蜒流动的轨迹,触目惊心。

光看着都觉得疼。

阮嘉梨几乎是一下就蹙起眉,站起来,身t靠在yan台栏杆上,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又受伤了?”

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老这样,老有莫名其妙的伤?

少年顿了两秒,似乎是没想到她在这儿,依旧半倚在门边,只不过缓慢地换了下身t重心,手臂垂下,仍黑se长袖袖口滑落,盖住了手背。

他没说话,垂下眼,寻了个下风口的位置,半靠着,安静地将烟递到唇边。

阮嘉梨越看眉头蹙得越深,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往前倾身问他,“怎么不处理一下呀?好歹擦一下呀。”

裴时璟还是不说话。

阮嘉梨还想说什么,主卧房间倏然传来几声咳嗽,让她猛然噤声,不敢再继续。

两个人就这么在夜se下的yan台中对视着,一个焦灼急切,一个平静淡然,若无其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阮嘉梨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好不容易等主卧的声响过去,确定妈妈只是咳了两声,并没有醒,也没有起来的危险之后,拢了拢外套,犹豫片刻,最后下定决心,压低了声音喊他,

“你现在去开一下门。”

60

/night7-3

阮嘉梨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在客厅的医药箱里找到了纱布和碘伏,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棉签和胶布,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

夜晚时防盗门向来要反锁,扭动锁芯的过程会发出不小的声音,给她的计划增加了不少难度。

阮嘉梨屏息凝神,一点一点地挪动,直到顺利开门出门,再缓慢关门时,已经紧张到出了一身薄汗。

好在一切都还顺利,没有被发现。

她背靠在防盗门前缓了缓,侧耳静听了一下,房子内确实没有动静,松了一口气,提步走入对面的家门。

相b于她,裴时璟就显得自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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