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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你们开了门给我瞧瞧。”

开门?尸体还躺在里面呢!

苏果的胆子提到了嗓子眼,脚登时发软,陈安洛不着痕迹地扶住她,同时不卑不亢道:“冯公公,我们奉命守门,不能随意——”

“我叫你们开就开!”冷宫就是一个空关的荒芜处,冯青有啥可怕的,他们越是不想他看,他越要看。

“好,那么,就请公公自己开。”陈安洛将钥匙放在掌心奉上去,另一只手则似是无意地拂过苏果的手背。

苏果蹙眉抬头,陈安洛对她温和一笑,唇形道:没事。

门吱呀一声,苏果屏气看着冯青探头往里环顾一圈。

她借着门缝往里偷看,石板青苔,杂草丛生,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木头残破损旧,红漆早就零落,地上也俱是落叶灰土,半分奇怪都无,更不要说她最怕的那具尸体。

想起陈安洛方才对她的安抚示意,苏果不禁起了猜测,难道可安洛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发现了尸体的样子。

冯青找半天都没找到可疑痕迹,大力关上门,将钥匙扔台阶上,话都不多说,转身哼了一声就要走。

苏果和陈安洛对视一眼,垂头站好。

然而冯青走不多远,不甘的声音复又传来,“苏果,守个门都能伤着,我看,这守门一职确实不适合你。”

意有所指地说完,冯青没再停留,陈安洛见他走远,第一时间侧过身,没给苏果丝毫的时间反应,他看着苏果的眼睛,缓缓道:“果儿,我今日来的时候,冷宫门开着,是由我锁上的。”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不要瞒我。”

监栏院里紧紧闭阖窗门,趁着白日大多在当值,李荃与同铺临时调了第二个班次,赶回来一并商量苏果的事。

浅金色的光束隔了层简易的窗花纸,透进房内被打薄少许,斑驳昏暗地落在苏果的眼睫上,她回来之前在冷宫净室里粗粗的擦身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还未干透,怕打湿膏药,被她撇在另一侧颈边。

“昨晚就是这样了。”苏果眨了眨眼,朝着对面坐着的两人不无心虚地低声说道。

她不会将大人为她杀人的事说出来,便只提了冯青派人来抓她,然后她慌不择路逃走摔了一跤,正巧跑至太医院门口被太医治伤,回来时便碰上了安洛,大多数都是真的,除了她偷偷将多出来的那个男人从故事里面剔除。

“奇怪,冯青的狗腿子竟然没追上你?对了,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刘阿贵,地痞出身,跟了冯青好多年,我见过他。”李荃说完拍拍胸脯,“果儿,你运气当真算是不错啦。”

“嗯,我想他或许也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敢继续追。”

“可是,你们说冯青过来是像找东西的模样,会不会就是找那个刘阿贵,他追不到你不回去么?”

苏果不知如何说,只能作摇头状。

陈安洛之前一直没开口,此时才接道:“果儿,你还遇上谁了么?”

“没有。”这次,苏果不犹豫地应道,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夜半天黑,记得如此清楚?”

他的语气依旧如往常柔和,但看向苏果的时候眸子里似有深意,苏果以往不觉得,但此刻,她不知不觉侧过身偏移视线,不想与他对上。

“安洛,真的没有别人,我没听到人声。”

“嗯好,既然是这样,过去了便不要再想。”

李荃全然没在意到陈安洛的疑色,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愁道:“哎,你们尽说这些没用的,有空还不如想想冯青留的那句话是何意思,我看果子啊,迟早会被他讨要了去。”

他这话一提,苏果和陈安洛心里也泛起隐隐不安。

而苏果比他们两更清楚,冯青一旦发现刘阿贵的死,绝计不会放过她。

冯青在宫里仗着有干爹,对宫娥太监们的蹂/躏不是一次两次,但从来都没被人抓住过把柄,就凭他们三个位列最低的小火者,哪里是对手。

“倒是有个办法。”陈安洛边想边说道:“趁冯青还没动静,若是果儿先调至宫内其他几个大公公手底以作庇护,冯青想来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去要人。”

陈安洛是读书人出生,讲话不快兼带着书卷气,李荃耐着性子听完,本来还颇有期待,登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安洛,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能寻到靠山,咱们还用呆在监栏院做守门的?”

李荃有句话没说,真想找靠山也不难,但总要牺牲点什么,他们一穷二白,无非就是模样端正,如此要牺牲的不言而喻,李荃自己不愿意,苏果和陈安洛又哪个会愿意呢。

“再说了,冯青的干爹是御马监总管,要寻到压得住他的,那就只有司礼监,那儿的人咱们想遇上都难。”

陈安洛皱眉沉吟,“总有别处麽。”

李荃低头仔细想了想,他比陈安洛还要早来两年,对宫内较为熟悉,突然就想到了一处。

“其实,果子要是能进尚膳监,倒也是可行。”

“尚膳监是管皇上用膳的地方么?”

苏果才来月余,因此不太清楚,李荃便顺道给她解释了下。

尚膳监算是宫内十二监里太监们最想去的一处,现在那儿的总管公公名叫方元顺,据说和李让还是同期行的割礼,为人和善,待手下的人也好。虽然不掌实权,但毕竟负责皇上和摄政王的膳食,没人会上赶子找茬,冯青虽无赖,却并不敢胡乱惹事。

“有传言说尚膳监的总管是摄政王的人。”李荃压低声道。

陈安洛嗯了一声,“方元顺以前是镇北王每日更稳文群扒八三凌弃七五三六正理本文的随侍太监,镇北王死在关外,他才入宫进了尚膳监。”

“还有这层关系?”

李荃嘟囔一句,“安洛你不是比我晚来麽,怎么都知道”

陈安洛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偶尔听得,其他的便不知了。”

“你替膳房写家信的那些人能说得上话么?”

“是有些个熟人,我会去试试,但”几封书信的交情,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塞个人进去呢。

“哎。”讨论到现在,依旧一筹莫展,李荃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三人一阵沉默,苏果抬头正对他们两,轻轻说了句,“没事的。”

她的嗓音低下去的时候,就和人一样温软,像是微风拂过宽远的矮矮绿草,带着浅浅的青草气息,仿佛真的能抚平旁人的烦躁。

“果儿,其实你”陈安洛好似有许多话想讲,但噎到一半,没能说出来。

“咱们方才说的这许多只是猜测,或许过两日,冯青就忘了我也说不定呢,我都没害怕,你们怎么这般怕的。”苏果嘴角弯弯的,还在继续安慰两人。

李荃性子活泼,脸上挤出笑脸,说道:“也是,或许是咱们想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呗,冯青总不会急着今天就来。”

“嗯,我想出去走走。”

从监栏院里出来,苏果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垂落下去。

六月末,空气中残余的暑热闷了一整日,远处的叠云灰蒙厚重,隐隐是快要落雨的样子。

苏果走的却是很慢,她心里藏着的一堆事拖着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北边走去,根本无暇顾及到暗沉天色,直到细密雨水沾湿在衣衽时,才发觉自己的狼狈姿态。

苏果跑了几步,躲不开雨索性就不跑了。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着的无端进宫的委屈,掺杂昨夜强压下去‘杀了人’的惊慌失措,就在此时一股脑全冒了出来。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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