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刚下宿舍楼,在往东门赶呢。”
“好,我快到东门了。他们几个说已经到了。”
林桐应了声,加快走路的步伐。
路上又打了个电话给谈亦,他昨天熬了个大夜做项目。比起学院的其他同学,他很早就找到了导师,还因为突出的数学能力被大几届的学长邀去帮忙创业。
他做的这个项目,就是那个学长拉来的投资,任务量还行,但因为他过几天就要回a市了,所以赶着这两天做完。
透过手机,林桐听到对面谈亦低低的声音。
嗓音有点哑,应该是熬夜的缘故。气息里也带了淡淡的疲倦。
“你来吗?”林桐心疼他熬夜,所以希望他还是在宿舍里好好休息。
“嗯,我收好东西就过去了。”
但谈亦却觉得熬夜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高中学数学竞赛的时候,每天下了晚自习还要学到凌晨一点也是常有的事。
学习本来就没有什么捷径,就算是天赋异禀的人也是如此。
所以他虽然有些疲惫,但比起想见到她来说,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
挂了电话,刚好走到东门,林桐就见一大群乌泱乌泱的男生,期间夹杂了两三个女生。
都是实验班的同学。
快期末的时候大家就在群里默契约定,说期末考完,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情,就先别走,留到北大未名湖冰场开放,然后一起去滑冰。
未名湖的冰场并不是每年都开,且开放的时间也不能确定,因为冰场能不能开、什么时候开完全取决于当年北京的气候。
而今年运气不错,北京早早下了雪,温度也降下来,未名湖慢慢积起了冰,厚度不小。树洞也说今年未名湖应该会开冰场。
果真前几天发了推送,定了今天是冰场开放第一天。
知道消息后,大家在群里锣鼓喧天,烟花爆竹齐放,热热闹闹地搜滑冰的攻略,以及要带好什么装备,要学习什么姿势……
远远地就有人开始招手向林桐打招呼。
这些人里有一半都在清华。但清华的西门和北大的东门只是一街之隔,近得很,所以大家一开始在班群里定下的集合地点就是北大的东门。
林桐回应地挥手,笑着走近。
一个学期没见,她感觉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
有的同学高中的时候挺沉静内敛的,但这个时候一看,活泼不少。有的同学则反过来,曾经的跳脱好动增添了几分沉稳。
林桐也觉得自己变化了一点。
北大自由包容的环境,遇到的老师和同学,丰富多样的社团活动……都在无形中拓宽她的眼界,增长她的见识。
这里告诉她,一切思想都能得到理解,都能被认真倾听。
所以那些曾经影响过她的自卑、胆怯,如今她再看,只是淡淡一笑。
她收回思绪,耳边是他们激动的闲聊、讨论。
什么奇葩的老师、课程啦,什么厉害牛逼的同学啦,还有哪个食堂的饭真的很好吃,下次有机会要带同学去吃……
好像又回到了叽叽喳喳的高中时代,还是那一群笑容飞扬的少年少女。
“哎林神,谈神不来吗?”有同学问她。
林桐说:“他在来的路上。他昨天刚熬夜做了个项目。”
“哇这么牛!大一就开始做项目了!”
“草怎么到了大学还在被卷!”
“你还没习惯吗?我已经被室友卷麻了。”
……
大家又聊起第一个学期,说课程的难度,牛上天的同学……
很快谈亦到了。
人算到齐,大家就向未名湖走去。
冰场开放的第一天,还没走到未名湖,就已经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
哈哈哈的笑声、惊呼声、说闹声……盘绕在湖面上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买好票,换好鞋,一群人严阵以待,整装出发。
……嗯,然后齐齐摔倒。
出师未捷身先倒。
因为大家大部分都是纯正南方人,a市本来下雪就不算太多,冰场也多是室内滑冰场。所以真正会滑冰,或者说熟练滑冰的同学很少。
再加上一起滑的时候,你牵着我,我牵着你,只要一个人摔倒,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紧紧攥住旁边的人的手,旁边的人本身就站得颤颤巍巍,极为艰难,被这么一带,瞬间整个庞大的队伍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哗倒下,众人惊呼,场面壮观。
林桐也在多米诺骨牌的行列中,她旁边是宋可莹。宋可莹被另一边的冯扬带倒,然后她一倒,又带动林桐。
“啊——”
林桐平静的表情要裂开。
她仿佛已经感受到自己四脚朝天,屁股摔在冰面上的痛感。
谈亦也被带得措手不及,拧着眉本想着用力拉住向前倒的她,但奈何摔倒的力量太过庞大……
他只能收紧手臂,揽住林桐的细腰,让她靠得自己更近一点,用身体帮忙抵挡一部分与冰面碰撞的力量。大家嬉笑着摔倒在地。
还好冬天穿得厚,摔在地上其实并不算太疼,更多的是出糗的尴尬。只是大家一起摔倒,尴尬就变成了心有灵犀的互相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是谁!谁先倒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哎一点都不疼诶!……”
“啊啊啊滚蛋别推我——靠靠靠要远离你!”
“……”
寒假回家
林桐定的周三的机票,和谈亦一起回a市。
宋可莹和冯扬早两天走。林桐则等着谈亦做完那个项目再一起回。
启程回a市的那天,北京又纷纷扬扬下起小雪,于是天也变得灰白色的阴沉。上午近十一点的飞机,因为机场在郊区,离学校远,所以他们七点多就从学校出发。
北大东门向外走不远就有一个地铁站,进了站,转一两次站,就搭上机场专线。
似乎赶上春节返乡季,机场专线的地铁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像挤满了的沙丁鱼罐头。
大包小包的行李、各式各样的行李箱挤在逼仄的地铁车厢,车厢里开了暖气,不冷,却因为太多的人而变得闷热。
林桐和谈亦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站的空间,林桐只能尽量把自己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
她一进车厢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可以握住的把手,头顶的把手又太高,以她的身高能拉住,但坐几十分钟下来,肯定会有点费劲。
谈亦扫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毫无空隙。他蹙了下眉,然后低头对她轻声说:“我抓把手,你靠着我。”
他握紧她的右手,牵着她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又伸出来揽紧她的腰,以完全贴合她身体的距离,在她的背后拉住他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向上拉住把手。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是完全拥抱的姿势,林桐身体的重心、在地铁上唯一可以依靠的支点便成了他的怀抱。
林桐埋在他的怀里,他很高,宽阔的肩膀几乎完全挡住她。
那些闷热的、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味道被谈亦身上清爽干燥的气息取而代之。他不喷什么香水,也不用什么刺激味道的沐浴露,他的身上永远都是那种淡淡的、让人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
那味道是偏清冽的,像冬日簌簌而下的雪。
地铁行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