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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关初立马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当即带头留在了原地,并示意其余随行人员也停下,瞬间长长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石忞一直拉着步千雪走到芳园内的万菊亭里方才停下,亭子周边正是开的茂盛的菊花,黄的、红的、白的都有,一片欣欣向荣。
步千雪感觉到后面没了脚步声,又见石忞偏离了回含凉殿的路,转而走向万菊亭,便明白石忞有话对她说。
两人并肩而立, 石忞望着含凉殿的方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近两天泰水第四次来求见了,你却只见了一次, 为什么?”。
岳母是石忞专门称呼步千雪母亲步无尘的, 而泰水则是专门称呼姜丽的, 但不专指女性, 而是专指嫁方双亲中不是家主的一方。
步千雪皱眉,望着含凉殿的方向, 沉思半响才回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姐的事,私下已经传的沸沸, 也传到了娘的耳朵里, 她入宫不过求个心里安稳而已, 我却不能给她,故而,见不如不见”。
在暗言的暗中协助, 地方官的积极作为中,还有步朗这个较为了解云处安的人出谋划策,在配以大理观御承出众的破案能力下,终于在狼国和华朝的边境处抓到了即将逃出华朝云处安。
被抓的时候, 云处安也不怂,并不坐以待毙, 带人奋力反抗,直至战到只剩自己,并身中两刀后方才弃刀投降,当场被捕,第二天就被押解上繁都, 他死了的随从则被安排挂尸三日后抛入山林,所犯罪状公布于城墙。
为了把云处安活着押解到繁都,大理观御承不得不请大夫给他治疗刀伤,结果刀伤好转后,嘴巴就不受控制了,有次过城门,就当着众人的面叫步朗好徒儿,还说了不少步朗的坏话。
让大理观御承最后不得不派人用布堵住他的嘴才没有再往外乱说话,但他已经说的却也收不回来了,不仅在场的百姓听见了,随行的官员、捕快等也听见了。
自此,中宫的姐、步侯的爵子竟然是□□月理教教主云处安徒弟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过华朝大地,飞到了繁都,传到了世人的耳中。
云处安却没有就此收嘴,而是逮着机会就说步朗曾经做过的“好事”,即使大部分都是她指使的,但并不影响他败坏步朗的名声,给皇家抹黑,拉一个垫背的。
自被抓后,云处安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方腊国的人和事,反而一直以教主的身份自居,每次审讯也都隻说是自己要报当初战败被抓的仇,完全把方腊国国王摘了出去。
因为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他深刻的明白局势和人性,这次被抓,和上次完全不同,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月理教又几乎泯灭于历史长河,他能靠的就只有方腊国国王,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方腊国国王更内疚,他才能赌到那万分之一的一线生机。
万一这万分之一的生机没赌到,他也不能白死,自然要拉着最恨的人一起死,顺便还能给皇室抹黑,多好!
俗话说十人成虎,何况听到的远不止十人,一传十,十传百,传播速度比押解的速度快n倍,怎听传言的姜丽是不信的,可她多次派人去打听的结果都大同小异,让她不得不信。
怕双亲和女媳知道,姜丽还在府中下了严令,不得提及此事,就连女媳想外出也被她找理由拦了下来,安排好家里,昨天下午立即就去了宫门外求见。
也在含凉殿见到了陛下和女儿,陛下看上去恢復得不错,女儿则有些疲惫,行完礼,陛下询问了几句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
她也不是个善于藏着掖着的人,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和想问的都问了,女儿也特别好说话有问必答,甚至有些她没问的也一股脑的说了,她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
而步朗的事也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严重到女儿都给不了一个准话,就是她也被步朗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吓的半天没回过神,蹒跚着回去了。
想了一宿,一夜无眠,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强烈,虽然那些事都是步朗做的,但大部分都是被人指使,并非她自己想做的,如今云处安被抓,正好皆大欢喜,姜丽是真的把步朗当自己女儿养的,她不想步朗死。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到宫门外求见,结果女儿没见她,中午又来,女儿还是没见她,心也越来越凉,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踩着余辉她又来了。
步千雪又何尝不想见自己的娘,只是她娘觉得现在是她暂时当政,便觉得一切大事她都可以定夺处理,因此非要她给个准话,给个保证。
但事实并非她娘以为的那样,她做不了这个决定,也给不了任何准话,就算可以给,她内心也不敢给,不愿给,因为石忞的表姐只是贪污等罪状就死于狱中,哪怕是自杀,终归也是死了。
而步朗犯的这些事,除开那些细枝末节的,其余的哪一件不是死罪?论罪状比文之远深重,论关系亲疏,却远没有文之远深,她又怎么敢开这个口?
要不是石忞问,她都不想说这件事,虽然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嫉恶如仇,非黑即白了,但石忞被刺杀,步朗有推卸不了责任,这是事实,也是任何人无法改变的。